“英雄不问出处,我们且先听听他有何高见。”
只听那白袍士子继续道:“陛下派了御史大夫宗济去和海龙王谈招安,又命镇守南海诸郡的永昌侯全力支持,与此同时提出让百官保举太子的举动,说白了,是陛下想要借机削弱门阀的力量。”
这一言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得举座沸腾。
“一派胡言!”
“毫无逻辑!”
“谁不晓得四大门阀乃是助太宗庄皇帝打下天下的家臣,说出这话真是大逆不道!”
而那白袍士子却只是微笑不语,如立于****中的青松,丝毫不减其势。
岳骏德开口道:“这选太子和削弱门阀之间有何关联,还请先生细说与我听。”
白袍士子看向岳骏德,颔首示意,继续道:“若诸君皆以为哪位公子得到的门阀支持越多,便能在这场储君之争中角逐胜利,那便是大错特错了。我且请问诸位,陛下选太子,要的是一个继承人?还是继承人背后的力量?”
好犀利的一问,岳骏德集中精神。
“陛下派永昌侯去对付海龙王,恰恰是借力打力,而让御史大夫宗济去当先锋,则是明摆着削弱长兴侯薛彭祖在朝中的势力。这次招安,成了,便派宗济去做新郡的郡守,监督海龙王,看上去是做了一方大员,实则是明升暗降,远离朝廷中枢;若不成,便是办事不利,御史大夫的位子得乖乖地让出来。无论成与不成,陛下都有办法把宗济铲除出帝国的权力中枢核心。”
岳骏德看到刚才那些对白袍士子所言还不以为然的人现在已经纷纷闭口不言,或托腮沉思,或点头同意,形势较之刚才一大逆转。
白袍士子将双手背于身后:“再说保举储君之事。长兴侯把亲孙女送进宫中做夫人,可以说早就存了一份争心,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被寄予厚望的薛夫人诞下的是一位公主,而陛下也恰在此时迅速把立国本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一方面是全了长兴侯的颜面,另一方面就是想名分早定,让不相干人等再不必动不该有的心思。”
岳骏德十岁就进宫给陛下当伴读,陛下六岁继位,二十岁亲政,一直是个话不多的孩子,但是岳骏德却知道他的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深沉,尽管自己年长于他,却时常在人心之道上感慨陛下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这白袍士子的一番分析,倒仿佛真是陛下的知己。
“陛下要的,可不是一个身后站着门阀势力的储君,”白袍士子微微一笑,“储君的靠山绝不能是门阀,储君的靠山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倘若门阀公开表示支持某一位候选人,恰恰是授予了陛下“朋党站队”的把柄。说白了,继承人真正的决定权是在陛下手里。百官的保举奏折中写谁根本都不重要。而长兴侯薛彭祖不愧为一把老手,自从薛夫人生产后他便闭门不出,谢绝会客,不发言,不表态,保持缄默,他此时的蛰伏恰恰说明他看透了陛下的用意,而经此一役他也深知即便薛夫人诞下一位公子,也绝不可能被立为储君。我所笑的,正是在座诸君还以为储君的胜出要靠门阀的支持,实在是贻笑大方也!”
白袍士子倨傲的态度令在座诸人虽心生不满,却又不得不暗暗认同其说的有理,今日论战堂终于有了赢家,在座诸宾客纷纷站起,向白袍士子抱拳行礼后散去,白袍士子亦一一还礼。
岳骏德在三层茶室要了一个清幽的包间,给了侍女一把秦半两,着她邀请那白袍士子上来详谈。
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岳攸至开口问道:“父亲,你觉得那白袍先生说的可有道理?”
岳骏德想考较一下长子,反问道:“你觉得呢?”
岳攸至沉吟半晌:“倘若他所说属实,那这次的百官保举太子其实是一场无用之功,反正陛下心中早已有决断。若按那位先生所言,陛下想看四大门阀究竟如何站队,但其实意义不大,若门阀选择的候选人与陛下心中不符,陛下除非将门阀斩尽杀绝,否则一旦山陵崩,门阀便推翻陛下选择的人,另行拥立……”
岳骏德赞许地点点头:“那你觉得陛下心中属意的人选是哪一位呢?”
岳攸至皱起了眉头,一脸纠结表情。
响起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门外的侍女推开推拉门,白袍士子的身影出现,岳骏德忙起身相迎。
第二十九章 语惊四座动长安(下)
响起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门外的侍女推开推拉门,白袍士子的身影出现,岳骏德忙起身相迎。
白袍士子拱手而笑:“蒙詹事岳大人相邀,在下不胜荣幸,此间还有在下两位故交,不知可否同席?”
岳骏德没细问白袍士子如何得知自己身份官位,只是一个“请”的姿势:“先生客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白袍士子侧身,两条高大身影走进包厢,岳骏德一愣,原来竟是左国师天孤和尚和右国师天伤行者。
待侍女引得诸人坐于案后,又奉上秦国烈酒西凤,岳骏德便请教那白袍士子的姓名,白袍士子自称姓杜,单名一个栩字,乃墨家弟子。问及与左右国师的渊源,杜栩也坦然相告,二位国师出家之前,三人份属同门。而今天孤和天伤虽遁入空门,但若钜子【注1】召唤,自然义不容辞。
岳骏德不禁感慨:“失敬失敬,原来三位竟都是墨家高足,只是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后,与儒家并称当世显学的墨家竟渐渐淡出,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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