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静静看着变化的黑袍尸体，又或者说是徐少梵。
    这个此生第一个大敌，以这种方式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与他有仇恨么？
    或许有，或许没有。
    这可能就是徐少梵口中的宿命。
    两人…终归不能同存！
    徐少梵抿着嘴看陈然。
    他为何能死而复活？
    可能是执念，也可能是运气。
    他出现在了光阴长河。
    他游荡了古老的岁月，无尽的时间，不知受了多少苦，终是以残破之躯活了过来。
    他不知道这么做值不值，但总归要再次回来，站到陈然面前。
    至于这么做的意义，徐少梵不想多想。
    因…这便是他活着的意义。
    尽管可笑，尽管可悲，但那又如何！
    这，就是他徐少梵！
    陈然负手站着，冷淡开口：“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这个纪元，他已经无敌的存在！
    以前找不到徐少梵，所以奈何不了他！
    但现在，他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气息，怎么也都逃不掉！
    “不，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自然不会动手了。”
    徐少梵笑了下。
    “我以前想不到如何与你清算这场宿命。但现在，我却明白了。”
    徐少梵从光阴长河中站起。他轻声道：“你可以说我矫情，也可以说我无脑，但这一次，我要让你认清这个纪元，让你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渺小。我可以死，但你这一生也注定悲惨落幕。
    ”
    徐少梵还是徐少梵，哪会因为看尽沧桑而改变？
    他既然觉得杀不死陈然，那便要他更为绝望！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陈然明白这世间的真理！
    “狗改不了吃屎！”陈然冷漠道。
    徐少梵一笑，一脸无所谓。“光阴长河能穿梭纪元，但却是被限制在两个纪元以内！不过这一次，我将彻底融入光阴长河，让你看看这古老的世界到底有几个纪元，也让你看看在纪元破灭下拯救苍生
    有多么的绝望！一人永恒，众生皆死！你…一个人都救不了，这就是纪元的定律！”
    徐少梵身体化为点点光芒，展现出了极其恐怖的时间之力！
    他自岁月中重生，塑造时间之体！
    他本有机会永恒，却是固执的放弃，选择这般落幕。
    陈然冷漠看着。
    “我不会同情你，就像你从来不会同情我一样。”
    陈然一步踏入光阴长河，感受其岁月的变化。
    “去！”
    光阴流动。
    陈然逆岁月而行。
    “纪元的痕迹，岁月的道路，这一次，我定要寻到纪元的初始！”
    陈然神色冷静。
    他…踏上了追寻起点的道路。
    很快。
    陈然便是来到了这个纪元的初始。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
    在这里，陈然再次遇到那个在蚕茧中少年。
    他在缓慢生长着，可也在不断老去。
    “原来…这才是我的第一世……”
    陈然自语，于岁月中轻轻点了下蚕茧少年。
    这一点陈然早已有了猜测。
    毕竟之前沉沦岁月，便是出现了这个蚕茧少年。
    而联想天祖对他的熟知，此事更加确定。
    天祖…显然是知道他这一重身份的，毕竟天祖与这蚕茧少年相处了许久。
    这是天祖的布局！
    但…又何尝不是陈然自己的布局？
    纪元初开，我既生。
    他感受到了孤独，所以才有了一世又一世的征途！
    他似乎明白了出生便是为了毁灭，即使活着也将孤独一人。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为这纪元求取一丝生机。
    相比纪元定律不可逆，他似乎更明白孤独一人是这世间最大的痛苦，所以才选择了这条悲壮，坎坷的道路。
    而如今。
    陈然就是这个纪元的一线生机。
    他能修混沌，他能成为诸天之主！
    一切的偶然，有着必然的因素。
    他寻寻觅觅，最终寻找的不过是能陪伴他的生灵，不再孤独一人。
    若无法做到这一点，宁死而已。
    陈然沉默许久，最终离去。
    这一个纪元里，他已经寻不到任何希望。
    既然如此，那便去追寻初始！
    有因必有果！
    陈然不信纪元就是永恒的，定律就是不可破的！
    若真如此，为何要给他们这虚无缥缈的生机？
    “我曾在上次梦回纪元时，看到过关于法则的纪元。那么…便先那里去看看！”
    顺着光阴长河，陈然渐行渐远，消失无踪。
    ……
    纪元之轮从不曾停留。
    当停留时，必然是一个纪元的毁灭。
    古老的法则纪元。
    陈然再次出现。
    这一次，再不像之前那般模糊，感受不了这个纪元的强大和神秘。
    他感受到了这个纪元不同于诸天，以及史前纪元的力量！
    法则！
    这是另一种玄妙但强大的力量！
    陈然感受到了这个纪元比诸天，史前纪元都要强大！
    他们…知道纪元的毁灭，知道永恒的存在。
    在这纪元之末，无数强者百舸争流，争那唯一的一条永恒之路！
    这是亿万生灵唯有一人永恒的残酷事情！
    这里的战斗，比诸天惨烈不知多少倍！
    他们杀戮着，变强着！
    为的，是陈然以遥遥在望的永恒之境！
    陈然沉默着。
    这等杀戮与强大终不是他所求。
    他无法体会此刻这个纪元强者的心情，却能体会这个纪元生灵的悲壮与惨烈。
    最终。
    陈然再次来到那个之前见到过的女子身边。
    她一生惨淡几乎不弱于他陈然！
    但…依旧走在永恒之途上！
    她有着男子都自愧不如的决心与毅力，站在这个纪元的巅峰，与那些古老的存在争夺永恒。
    一座山峰上。
    女子面对着她的老祖宗。
    老祖宗说：“你资历尚浅，道心不坚定，法则脆弱，注定无法永恒。将你的一切献给老祖，老祖才最有机会获得永恒。”
    女子毫不犹豫道：“给我时间，必然超越你！”
    “可是你已经没有时间。”老祖宗道。
    他是这个纪元的最强者之一，但永恒之路尚且不确定。若融合女子力量，必然能成就最强，得到永恒！
    “我不会放弃！”
    “你这是欺师灭祖！”老祖宗喝道。
    “若奉献生命才是尊师重道，那这师，这道，不要也罢！”女子冷笑。
    “放肆！你将受到世间谴责！”
    “我想我不会后悔！”
    女子脱离她这老祖宗一脉，被追杀了万年。
    她如一条丧家犬，活的生不如死。
    但她从未放弃。
    死亡…是简单的！
    活着才最难！
    可女子，就是不想死去！
    她…要获得永恒！
    她要问问这纪元，是否女子就真的不如男子！
    她更要问问这纪元，活着是否就只为等待死亡，是否是错的！
    她…寻寻觅觅着巅峰！
    岁月无常。
    不断变强后，那位老祖宗已是无法威胁他！
    女子有了爱的人。
    他是普通的男子。
    他想让女子放弃一切。
    女子看了他许久，道：“你能放弃生命么？”
    男子愣了许久。
    女子又道：“追求永恒，便是我生命意义的存在！你若爱我，便尊重我的决定，陪我一起。”
    男子退缩了。
    他黯然离去。
    女子轻笑：“你所谓的爱我，也就轻如鸿毛，不堪一击。纵然我爱你入骨，也不会强求你半分。”
    女子再次去追寻永恒之途。
    此刻，距离纪元之末已仅仅千年。
    最后……
    大战爆发。
    女子强如永恒，力战八方强者！
    这个纪元的强者都感受到了她巨大威胁，包括她的老祖宗！
    她未曾入永恒，却有了永恒战力！
    她血战八方。
    法则汹涌，大道无边。
    她被打碎一次又一次，但大道的执念，一生的追求却让她不断涅槃重生。
    最后……
    千年一过。
    纪元破碎。
    无数生灵在不甘中倒下，死去。
    一片苍茫废墟中，独她一人站立。
    她成了永恒，但也孤独一人！
    头顶…有璀璨的光辉洒落，露出一个古老的洞口。
    那里面，似乎有一片古老至极的世界！
    女子似乎要冲入其中了。
    不过这一刻。
    女子转头，竟是看向了陈然。
    她…似乎在岁月中看到了陈然。
    “我修十法则，有逆生死，岁月之能。我…似乎能看到你。”女子道。
    陈然一怔，忍不住走过去。
    “我能问一些问题么？”陈然问。
    “我此刻知道的也不多，但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直觉告诉我，你和我很像。”女子道。
    陈然抿了抿嘴，这一次，他只问三个问题，多问…未必是好。
    “在你的理解中，纪元是什么？”陈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纪元就像一个主宰者，制定了永恒的秩序。众生只能遵守，无法打破！这是铁一般的定律，亘古纪元不曾有一人能打破。”女子回答，沧桑的笑了声：“懂纪元之强，方知
    世间之苦。一个纪元破灭，另一个纪元开始，无休止，不停顿！”
    “你若想打破纪元规则，你要怎么做？”陈然沉默了下，再问。
    女子因陈然这问题怔了怔。
    她看着陈然，忽然大笑起来。
    她笑的那么豪迈，也笑的那般苍凉。
    “哈哈哈，原来你是想拯救苍生。这就是你的道么，这就是你回溯岁月，想要寻求的答案么？”
    女子看着陈然，眼神越发孤独。她低语：“强者，注定孤独。想入永恒，必然万古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