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挂着笑,脚下只想赶紧开溜。
“我们小凝儿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长到这么大也没几个朋友。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回来,若是招待不周,莫仙君多担待。”怀素一向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但一直以来都是最疼他们的一个,她忽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叫秦墨一时动容。
柳凝有些不好意思,“师叔别说了。”
秦墨莞尔一笑:“阿凝待我很好,我亦如是。”
他叫柳凝名字的时候语气极为温柔,仿佛羽毛在手心若有若无地轻挠了一下,手痒,心也痒。
另一边已经走到台阶尽头的徐岩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磨蹭。”
“姓徐的,你今天存心想跟我吵架是吧。”怀素扭过头,撩起袖子三两步冲了下去,“走,去你那打,老娘今天正好手痒。”
两个人拌着嘴走远了。
回到枕流峰,秦墨立马摘了面具,跟屁虫似的跟去了柳凝的屋子。
“你有话跟我说?”柳凝问。
“是。”秦墨点头,坐下替师兄倒了杯茶。
他将自己发现魔气的事说了出来,沉吟片刻,又借机开口试探道:“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师尊根本就没死?”
系统呵呵一声:[你如今倒是信了?]
“什么意思?”柳凝愣住,“你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怀疑这缕魔气和师尊有关?”
若非如此,他何必在说完魔气的发现后提及谢凭澜。
秦墨又默默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言不发地抿着,那意思分明是“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其实不怪他会多想,实在是疑点太多。
谢凭澜此人冷漠至极,对他又尤其苛刻,秦墨知道,他是对自己动过杀心的。
虽然到最后也没有动手。
“秘境不会自己滋生魔气,只可能是旁人带进去的。而上清门一百余年未曾大开过山门,意味着秘境也足有一百多年未被踏足过。只有用掌教令牌才能进入的地方,除了谢凭澜,我想不到其他人。”
说到最后,他甚至不再以师尊相称。
秦墨说出这番话,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他和师兄有竹马之谊,谢凭澜对师兄有救命知遇之恩,然而时过境迁,师兄态度究竟如何,他也拿不准。
柳凝不知该作何回答,因为在感情上,他谁也不想怀疑。
说到底,这些只是秦墨的猜测。
不过正因为是猜测,秦墨并没有强求他立刻就给出一个结果,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秘境中的那缕魔气是怎么回事。
……
“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
烟雾缭绕的密林之中,兜了数个圈子的柳凝不禁对带路之人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秦墨挠挠头,叼了把自己随意披散的头发在口中,同样疑惑万分。
他们经过一番商讨,最后借口外出游历,背地里瞒着怀素师叔进到了秘境中来。结果进来足足一个时辰,尽在树林里兜圈子了。
被蒙在鼓里的怀素临别前还笑着嘱咐他们玩得开心点,照这情形,两个人出去了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也不知道秦墨先前是如何找到枕流峰的。
柳凝忧心忡忡地想。
秦墨对此毫无自知,并无视自己醒来后找师兄找了大半夜的事实,将这一切怪罪到太过茂密的林子身上。
“这林子……到处都长得太像了……”
他们二人是谢凭澜直接收入门下的,不论是他还是柳凝,都是第一次来此。
说罢,他就听见了师兄长长的叹气声。
“以前出门都有师兄你寸步不离带着的。”秦墨小声嘟囔。
柳凝闻声而动,做了个扭头朝他看的动作。
那双眼睛原是极好看的,只消弯一弯眼角,便是湖光万顷,星河无边,携一股轻柔春风,直达心底。
而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满目空洞了。
秦墨顿时住了嘴。
一个路痴,一个瞎子,空有化神期修为,却被困在了小小一个林子里,说出去只怕是要笑掉大牙。
“实在不行,只能从上空飞出去了。”秦墨自暴自弃,“只要沿着一个方向,总能出了这片林子。”
谁料柳凝摸索两下,牵住了他的手,“跟我来。”
秦墨低头看向他们交握的手,恍然间有种一切都未曾改变的错觉。
就好像他从魔宫醒来那一刻起的所有,都是大梦一场。
“那边有声音,应该是参与试炼的弟子。”柳凝一边走一边同他说明缘由,岂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秦墨心头猛地一跳,一把拽住他,“小心!”
柳凝身形一滞,一本正经地解释:“这里路况难行,也不如枕流峰熟悉。”
“既然路不好走,师兄更要抓紧些才是。”秦墨忍着笑,手上又握紧了几分。
走了一会儿,秦墨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这证明柳凝带的路是对的。
不过,与其说那是说话声,不如说是在争吵,而且听起来人还不少。
“这妖兽是我姐姐发现的,凭什么让给你们?”
二人到时,正看到人群中一位少年气急败坏地同其他人争论,不甘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
另一方人多势众,坚持说妖兽最后是被他们斩杀的,合该是他们拿走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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