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珏轻声道:“昨日是冲动了些。”他指端顺过冰凉的竹简,“本王只是不喜与他们纠缠,身子骨不虚,肾经也极好。”
薛北望道:“为何跟我说这些……”
白承珏没有抬头,转开话题道:“昨日那满弓拉的漂亮吗?”
“……好看。”
“是吧,所以伤了腰,想必围猎结束都不可再骑马打猎。”白承珏说着手捂住后腰揉了揉,“这些天还需你跟在本王身边寸步不离,贴身照顾。”
薛北望迟疑的看着白承珏,想到昨日挑衅完燕王后,这人潇洒恣意的驾马在林中溜了小半圈。
那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今日的腰伤联系到一块。
事情前后一连接,薛北望突然发觉,这闵王戏瘾不小,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爱演。
虽心知闵王演弱柳迎风自有一套,可围猎这些天,闵王的演技对薛北望依旧百试百灵。
明明此次混入围猎是打算寻觅时机取昭王狗命,如今却一拖再拖,待在闵王身边足足耽误了五日。
围猎之期,已过去大半,闵王从不参与狩猎,白日去长公主营帐内逛逛蹭冰鉴,傍晚又厚着脸皮蹭安小将军、轩王带来的猎物,还得等他们烤好后才端盘回营帐享用,腾出大把的时间整日与薛北望黏在一处。
平日不可在旁人面前脱下铁面,闵王干脆于营帐中立着白色锦缎屏风,二人相隔屏风用膳。
入夜,闵王总以不适为名与他同塌而眠,能狠到带着铁盔睡一整夜。
最后薛北望实在看不下去闵王自虐,与安小王爷讨了点虎皮为其缝了个软垫垫着颈部,只为他这样睡起来能舒服些。
这么多天过去,别说昭王营帐在哪,哪怕昭王围猎时骑得究竟是那一匹马,薛北望如今都没摸索清楚。
想来再与闵王一起快乐咸鱼,怕是回宫薛北望都难以与昭王再见。
第七日,晚膳,屏风相隔,薛北望看着碗中碎肉高汤熬煮的汤饭,瓷勺搅动着饭粒。
“以属下之见,王爷如今身子已是大好,恐无需属下继续贴身照料。”
白承珏道:“和本王待在一处委屈你了?”
“属下绝无此意。”
“本王的身体如何,望北难道比本王还清楚?”
“不是。”
白承珏单手托腮,柔声道:“本王自觉身体未好,望北就必须继续形影不离陪在本王身旁,这是职责。”
“属下遵命。”当初最讨厌的人,现在却激不起薛北望的怒气。
他吃了口碗中汤饭,目光望着屏风后的身影,轻声叹息。
白承珏之前本担心刺杀昭王一事,该如何把控。
谁曾想,事情简单到只要他扮出一副柔弱病态,薛北望就会乖乖呆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他小啜一口清茶,道:“我很奇怪,南闵县路途中你与我处处作对,格格不入,遭逢祸事后你一改常态,开始对我嘘寒问暖,究竟是将我当做了谁?”
对面响起瓷勺碰撞碗边的脆响,薛北望手搭在桌上,眉头紧锁。
府中巨变,他与绝玉差一点双双于城郊树林殒命,那时他就告诉种种疑虑只是巧合,可再次与闵王独处,闵王的行为举止,声音语态再度与绝玉重合,除了身形,二人仿若一个模子里走出的人。
“……人有相似,而我确实透过闵王再看另一个人。”
白承珏莞尔:“说的这样直白,不怕本王动怒向你发难?”
“不怕,我也正好有个问题想问王爷,希望王爷能同样直白。”屏风倒影中白承珏点头,薛北望道:“我很好奇为何那日我们在屋顶交心后,王爷的态度平静,像是明白我在说什么。”
屏风后,白承珏默不作声,指端攥紧玉筷,看着屏风后的身影,许久无声的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间,手中筷子随着一声叹息撞上碗壁。
许久听不见回应,薛北望手覆上屏风,轻透的白绸按压出五指印:“白承珏。”
闻声,内心那根线被轻轻触动,白承珏正欲开口,香莲闯入营帐,他才得以压制住心中一时的波澜。
答案明了后,他们也许谁都不会好看。
香莲站在白承珏跟前喘着蹙起,手扶着案边,缓了一会,才断断续续的开口道:“爷,燕王妃与燕王在帐中吵闹,一怒之下,燕王妃驾马入林,人进去快有一个时辰了。”
“派人去找了吗?”
“燕王身边的并未向上禀报,只派了几个亲卫在四周随意找了找,便放任着燕王妃在猎场自生自灭。”香莲急的双眼通红,顺势将纸条递到白承珏跟前,上面写着‘入夜林场,灵犀有要事禀告。’
白承珏眸光一沉,将铁盔戴上,道:“具体方向知道吗?”
“东南面。”
“好。”
见白承珏离开,薛北望急忙起身跟上,却被香莲拦住,眼看着白承珏从营帐内离开,薛北望不得不与香莲在营帐中交起手来。
十招之内,香莲在薛北望的手中败下阵来。
除去小花魁,薛北望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好一个漂亮姑娘被他反擒在沙地上。
他膝盖抵住了香莲的后腰,一双铁钳一手抓住着小臂,一手抵住后脊,迫使着娇小的姑娘整个人贴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林场可不小,燕王妃消失那么长时间,理应告知圣上派亲卫队进林中寻觅,为何让王爷一人闯入林中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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