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民医院的独立病房里,林家人都在。护士正在为林子扬处理伤口,林似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他嗷嗷的痛喊。
巩秋韵在边上哭,李英芝不忍心看林子扬龇牙咧嘴的模样,偏着头。
他们看见林似,都为她让出条路。
巩秋韵边哭边恼:“这个小混蛋就是不听我的,他哪次听过我的?小似你说说他,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能干好什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林似也训林子扬:“你太荒唐了!有你这么质问人的?你又没人家的把柄,堵着人家录像问证据,人家不揍你揍谁?”
林仲君也恼林子扬这种冲动的行为,他训完几句,凝重地问林似:“行薄知道了吗?”
林似说还不知道,她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她推开门去阳台跟霍行薄讲了这件事。
他正在开会,但是说马上过来。
林似让他先把会议开完,霍行薄说:“你别管了,我让陈柏川来给林家道歉。”
他来的时候,陈柏川带着女儿陈亚雯跟着他亲自来了,先是向林仲君道歉,然后陈柏川逼着陈亚雯给林子扬道歉。
林子扬不接受,林似训他:“你不也打了别人,和解已经给你面子了,都是误会一场。”她还知道没有酒店那晚的证据,要先稳住陈家。没霍行薄,陈柏川怎么可能来给林子扬这个小屁孩道歉。
林仲君去送陈家人,巩秋韵来到霍行薄身前说:“这次又是麻烦你了,行薄,能出来说句话吗?”
霍行薄点头。
林似要跟他一起出来,巩秋韵示意她陪陪林子扬。
巩秋韵带着霍行薄来到医院走廊上:“陈家的事就算了,就到此为止吧,你比我们都有能力,如果真能找到怡岛的证据早就为小似找到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巩秋韵苦笑了下:“姑爷啊,你生来就在霍家那个大家族,我们现在是因为有你这层关系陈家才拉得下脸面来道歉。”她透过房门看了眼病床上的林子扬,“这不就是个例子?我们也不想闹大,怕你跟着我们吃亏。小似和子扬肯定是受委屈了,你如果坚持要查,那就暗地里查,让小似叔叔也来帮你。”
她是担心霍行薄刚回卢市不久,不了解生意场上那些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得可怕。况且……
巩秋韵欲言又止:“况且我们也怕小似知道人心有这么坏会受刺激,对她来说,宁愿是场意外。你可能不知道,小似她失忆过。”
霍行薄说:“我知道。”
巩秋韵微怔。
…
林子扬住院了三天,林似这三天都在医院照顾他。
霍行薄期间也来过,都是接林似回家。
李英芝如今不在公司担任职务,也都跟林似在医院陪林子扬。老人看出霍行薄几次皱起的眉头,那应该是一种介怀。
林子扬出院这天,李英芝亲自请霍行薄来家里吃饭。
这顿饭也是对他的答谢,林家人都对他心怀感激。
林似听着林仲君跟霍行薄饭后在谈话,起身说:“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小似——”李英芝叫住她,苍老的声音里有片刻的慌张。
林似读懂老人这份担忧,无奈莞尔,停下了脚步,对佣人说:“那杨妈去吧。”
霍行薄在一旁留意这一切,不动声色端起茶杯。
厨房,好像变成了林似的禁地。
…
李英芝让林似上楼去陪林子扬,也让林仲君先自己忙,老太太有话对霍行薄说,带着他进了书房。
李英芝的书房墙壁上挂了许多她自己的书法,南面角落里有一方佛龛,是老太太日常信奉佛主的地方。
李英芝请霍行薄坐,取来一小勺沉香放入瓷炉中点燃。
霍行薄望着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她的动作像对待珍稀之物,呵护又虔诚。满室香溢,是东马的香,清凉带着草药气,并不贵的沉香。
老太太如珠似宝,只点了小半勺,她笑着问霍行薄:“你跟咱们小似结婚也有三个月了,她在霍家有哪些做得不周到的?你告诉我,我这个老太婆还能帮你说说她。”
霍行薄说没有。
“那得多谢你包容她,是你大度。”李英芝笑着问:“你对我们林家的女儿还满意吗?”
霍行薄淡笑颔首,说林似很好。
李英芝露出欣慰的笑脸。
她说:“小似她是个好孩子,你也很好,从你愿意对她负责我就应该放心的。”她忽然顿了片刻,“她从小没有了亲生父母,其实过得不容易。我们总怕她会成长不好,对她细致照顾,所以可能她才会多对林家上了些心而忽略你了,都怪我们。”
霍行薄说:“奶奶不必这样。”
老太太端坐在木沙发上,微笑问他:“你想听小似的故事吗?”她说,我希望你不要介怀,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她极端。
她这样说时,表情越来越凝重,苍老的眼底浮起闪烁的泪意。
林似自杀过。
在她七岁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章节名来自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悲怆》
第26章 街道的寂寞
那天是林仲夜和甄夏去世的第七天, 看风水的老先生说,他们的魂会在头七这天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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