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总说白玄宁生了个好家庭,要不是白家底子厚,怕是早就败在他的手里。
但白宴却一直觉得,白玄宁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昏庸无能,至少在他把白家交给傅丽管理的这些年里,公司内部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经营上的大岔子。就连此时他出车祸凭空消失,也像是提前预知了傅丽的逃跑,或是白擎的野心,顺着两人做出来的,况且,白老爷子当年离世的时候为了这个儿子殚精竭虑,考虑得很是深远,白家势力盘根错节,无比复杂,只要白玄宁一日不死,那即便有人中途上位,他的位子也不可能坐得安稳。
林莫之见白宴皱着眉头不说话,低头思考的样子让人心疼,一时便生出了些长辈的心态,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现在还小,不要操太多心,白总的事情我一直有让人在查,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英国的太奶奶也还在呢。你现在呀,就好好学习,明年都要高考了,得努一努力了,知道吗。”
白宴平时虽然行事荒唐散漫,但他并不喜欢这样被人当做孩子的感觉,于是“嗯”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见到有其他人往这边路过,便重新戴上了口罩准备离开。
林莫之见状连忙开口喊住他:“诶少爷,你现在用的是哪个号码?还有,你住在哪里?身上钱够不够用?”
白宴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村的方向,回答:“我现在还在潭城,跟一个女人合住。”
林莫之有些意外:“合、合住?女人?”
白宴点了点头,回答得十分随意:“对,她就是这个村里的人。”
他这话一说,林莫之立马皱起了眉头来,张嘴说话,显得语重心长:“这个村里的?那你可要注意啊,他们这个村子风气不好,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听说有进城打工的闺女在城里包了小白脸,把人带回来入赘的。你说那种男狐狸精有什么好,还不要脸往家里带,真是世风日下。”
白宴听见他的点评,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林莫之于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继续说到:“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你不能跟别人合住,这不合规矩,我这里有卡,你拿去写个宾馆。”
白宴伸手接过来,一点没拒绝,只是他接了卡,搬出来的事还是没答应,“反正也欠了六万八了,倒是不缺这一点儿房租。您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吧,这是我现在的号码,等有了我爸的消息,就打我这个电话。”
林莫之点头答了一声“好”,侧头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无意中扫见白宴手机里一划而过的女人照片,眼睛一亮,便靠过去问:“怎么,少爷正儿八经交女朋友了?”
白宴面不改色的把手机收回口袋,一边往树林外走,一边说到:“不算什么女朋友,不过是入赘的债主而已。”
他这话说完,林莫之站在原地,一下懵了,等缓过神来,白宴早已没了人影,只留下他一个人,挠着头发愁眉苦脸起来。
白宴离开工地,大摇大摆的在村里又转了一圈,等回到前村时,发现进村的路口上,已经站了一队送亲的人。
这群人说是送亲,其实又不完全像,打头的男人身着红装,二十岁出头,一米六几,方脸,塌鼻,小圆眼,身边站着个熟人,是早上才被年晓泉赶出家门的年大,屁股后面还有一七十来岁的小老太太。
年大看见白宴时,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把身边的“新郎官”往白宴面前一推,开口告诉他:“看见没,这个才是我们老一辈给幺幺定下的亲事。”
说完,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老太太,开口介绍,“这是幺幺的舅奶奶,小时候带过她的,手上拿的,就是幺幺舅爷爷给她定娃娃亲时的信物。”
老太太王桂芬说是小时候带过年晓泉,其实关系并不十分亲厚。她跟年晓泉的奶奶姑嫂关系一向不大好,等年晓泉的舅爷爷去世之后,两人更是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
如今,年大见年晓泉铁了心的不把钱吐出来,恶向胆边生,收了隔壁村王家的两万块钱,便喊上王桂芬,想出了个娃娃亲的由头,准备趁年晓泉在村里的时间,把这门亲事给逼认下来。
白宴虽然不愿给年家入赘,但面对眼前这么个一米六几的“未婚夫”,他也同样不大高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转身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林莫之去了个电话。
林莫之挂上电话,一时很是愤愤,找出村长的电话号码,一脸不悦地打过去,开口就是一句“道德沦丧,这事儿你必须得管!”
村长听得冷汗直冒,也不知这位镇上干部都要看脸色的林经理说的到底是谁,但那蹦出来的词语,个个像是在指着自己脊梁骨骂。
一时间,广播也不播了,乡亲们也不亲了,披上棉衣,抬腿就往村口跑。
等到了那里,村长一眼就看见了路边“新郎官”跟王桂芬站在一起的画面,只觉脑中一道精光闪过,再一回想起林经理的话,一时间只觉气血上涌,两眼发晕。
想着,这二十岁的大儿看上七十岁的老妪,能不道德沦丧吗!
年大见村长过来,还招呼他吃喜糖。
村长胳膊一挥,大喊道:“你们一群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在这里发糖!”
年大脸上表情顿住,拿来旁边王桂芬手里的珊瑚串,放在村长面前晃了晃,“怎么不好意思,幺幺的舅奶奶都同意了,你看,信物都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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