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文彻底喝高了,让哪个年轻服务生搀着扶着,进到后边洗手间,半天都没出来,一准儿又搞上了。
邵钧坐在吧台上,一杯一杯往肚里灌冰水。
楚珣从身后过来,抢过他的杯子:别喝那么多冰,肚子疼,本来零件儿就不全乎。
邵钧眼眶发红,心烦意乱:甭管我。
邵钧一把拿过吧台上半杯烈酒,仰脖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仓皇流下,流了他满脖子,热辣辣的液体刺激着脖颈上跳突的血管。
楚珣半张着嘴哼道:嗳那杯我喝过的
邵钧想了想,说:珣儿,我还得见见你姑姑,我有话问她。你姑这会儿睡了吗?
楚珣:你看看表,几点了?
邵钧:她老人家明儿几点能起chuáng?我上你姑家门口等她起chuáng。
楚珣瞠目:小钧儿,你不至于吧?又打听那个犯人?你到底怎么了?
邵钧抬起水汪汪一双眼,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说:那个犯人,救过我的命,两次。
楚珣上下打量邵钧半晌,一针见血:我没看出来那犯人救过你的命。我觉着倒好像是,那个人要了你的命。
邵三爷在清河监狱混这些年,他身边的哥们儿,楚少沈少,其实多多少少都看出来,邵钧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邵小三儿这人原本就不是那种热情外向、跟朋友无话不谈的大嘴巴。几年不在一处混,加上岁数大了,也是小三十岁的人,邵钧现在简直话更加的少,心里不知压了多少事,眉头沉甸甸的。
在旁人眼里,邵钧整个人眉眼间都变冷峻了,脾气愈发内向
当天夜里,邵钧就没回家,也没回清河,在楚二少的写字楼公寓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还真拖着楚公子去楚姑姑家。大清早的,门神似的在人家门口杵着,憋着,人家一开门他就进去了。
楚珣姑姑见着邵小三儿,也是有气,心里有想法,有意见,可是这别人家孩子,又不是她自个儿亲儿子,她也不好多管闲事批评教育邵钧。
楚姑姑瞅着人说:钧钧,你这回给你爸惹多少事儿?那天在国际饭店给你订婚,也请我去了,你知道后来闹得多尴尬?
邵钧低头抠手指头。
他手指甲剪得很秃,实在没什么可抠的,抠不出来开始拿嘴啃,用牙咬,属耗子的。
楚姑姑一家元老,她也算出身名门,在圈子里地位很高,对很多事儿看得犀利,说:你爸爸这几年算是新冒出来的,往上奔的势头特猛,所以才有很多人想巴结,千方百计想跟你们家结亲家。结果你这孩子,真是个人物,竟然半道跑了,把人活活晾那儿了。巴结攀亲的没攀上,还没成亲就下堂了,闹成个大笑话,你让陶家可不是觉着特别丢脸?人家指不定恨透你小子了。
邵钧自知理亏,低声嘟囔:下回我去给陶叔叔赔个礼呗这事儿我爸也有责任,他这人做事自己一套,不考虑别人。
楚姑姑冷笑:你就最随你爸,你不也做事自个儿一套?你考虑过别人?
邵钧于是低下头,努着嘴,继续啃指甲。
楚姑姑就差直截了当地说,就你们姓邵的极品爷俩,一渣渣一窝!
楚珣在一旁用电水壶烧水,慢条斯理儿地一遍遍过滤茶水,品功夫茶。他姑姑这一屋子都是名贵好茶,金骏眉,大红袍,都是南方官员上京进贡拍马屁来的。
楚珣插嘴,嘲讽邵钧:幸亏我没姐姐妹妹,我要是有个妹,哼,八成也得让你丫个祸害人的玩意儿给坑了。
邵钧白了这人一眼,心里说,算了吧你,三爷爷可没坑你个小珣珣,我又没玩儿你,没搞你,就算对得起咱哥们儿一场了。
楚姑姑一指楚珣:小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怎么回事。
楚珣嘟囔:我都是为了小钧儿么
楚二少吐舌头,缩脖子假装小白兔,其实心里一点儿都不怕。
这天,楚姑姑又断断续续给邵钧讲了一些事。
十多年前,九十年代,国家正处于资本整合、国企改造、金融改革如火如荼的时期,各项制度法规都不健全,一些违法乱纪的官员就是钻研制度的缺口,侵吞国资,非法敛财,官商黑道互相勾结,走私诈骗。官家为黑道集团私运军火充当保护伞,黑道地下网络又替背后的势力靠山洗钱,分赃销赃。
邵钧都明白了,罗老二当年从云南边境回来,是靠来往于南北两地走私军火枪支发家。那些年各地民间散落各种枪支、弹药,黑市一把改装54卖到几千元,一些黑道组织甚至配备了比警察都先进的微型冲锋枪。罗qiáng敢做这一行,而且做到这么大,当年京城道上头号军火贩子,就是奔着早晚被枪毙去的。罗qiáng做的这些断头买卖,具体涉案数额之巨,就连罗战都不知晓。罗三儿被捕遭公安bī供jiāo代他哥的问题,他就没搀和过那些生意,根本不知具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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