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自山中呼啸而起,携裹着令人胆寒的怒气,狂风所到之处,树木弯下枝条,极力缩小树冠,被吹得左摇右晃;山野中的野兽精怪全都藏于隐匿处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恨自己止不住这惊惧中的颤抖。
一只雪白的大兔子趴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身上的绒毛被强风蹂躏得乱七八糟,不远处的一颗小树被狂风连根拔起,重重地砸在兔子身上,可它仍旧一动不动,咧着粉嫩嫩的三瓣嘴小声嘀咕,“君上怎地又生气了?”
整座抚云山上下都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连灵智不开的虫豸都因为本能的恐惧躲进石头缝隙里不再出来,除了发怒的雷万霆本人,满打满算就只有容媤茜最自在。
她完全感觉不到风里慑人的气势,抬头望天,只见刚才还是碧蓝色的天空已经被浓厚的乌云覆盖,看样子像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难怪总听人说山里气候无常,也不知这些云彩怎么来得这样快。”容媤茜本是朝着主屋走去的,可她临时改了主意,又转回去抽出门栓,打开了大门,看到仍然站在门外,一脸阴沉的雷万霆之后展颜笑道:“还好公子不曾离开,眼看着快要下大雨了,还请稍等片刻,我看到厢房里好像是有伞的。”
“不必了。”雷万霆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但是容媤茜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她快步走进西厢房,一开门就看到了挂在窗户旁的油纸伞,她一把将伞拿在手里,又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好歹拿把伞吧,省得回去路上被雨浇了,现在天气还凉,很容易做病的。”
雷万霆仍是站着不动,视线缓缓下垂,落在容媤茜手里的纸伞上。这东西一看就是给女人用的,淡黄色的油纸底上还贴了不少小红花,让他看着就心烦。
他完全没有接过纸伞的意思,手都不动一下地说:“我不用这东西。”
容媤茜叹了一口气,柔柔地劝他,“可是要下雨了呀,我也不知你住在哪里,家有多远,这伞虽说花哨了些,总是好过没有啊。”
她以为雷万霆是嫌弃这伞太过俏丽,殊不知在雷万霆看来,这她是想借着送东西的由头来跟他示好,越发的不肯要了。
他想让她赶紧从他的山里离开,也想训斥她不要这样自顾自地贴上来,可是一看到她正在专注地望着他,充满温柔笑意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倒影,说出口的话莫名其妙地就变了。
他说:“不会下雨的。”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容媤茜把伞抱时怀里,疑惑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真是个怪人。
她是一片好心,但人家实在不领情她也没有办法,看着雷万霆越走越远,她也没有再追上去。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或许这位公子身强力壮,就算是被雨淋了也不会生病呢?
再次转身关好院门,容媤茜将伞放回西厢房里,发现西厢的三间屋子存放的都是些平时能用到的工具,小到针线,大到锄头,应有尽有,这让容媤茜很是满意,有了这些东西,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方便很多了。
出了西厢,容媤茜就打算再去东厢房看看,明艳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又恢复成了清透的碧蓝色,而方才那场不知因何而起的狂风也彻底消散了。
院子周围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偶尔还有虫鸣,之前肃杀一片的山林像是突然间又活了过来,还有一只大喜鹊从她的院子上方飞过,一切都显得美好而祥和。
容媤茜深深地吸气,山间的空气果然比山脚下更加清洌提神,突然觉得在这里过一辈子倒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就在她觉得目前的情况已经很好的时候,东厢房又给了她一个惊喜。这里存放的都是米粮菜蔬,调料腊肉,容媤茜检查了一下,东西都是新鲜的,足够她吃上一段日子了。
这些东西给了容媤茜足够的时间,她可以好好想想以后靠什么过活,回到正房之后,她又在正堂发现了一个三层的食盒,里面装着现成的饭菜,她吃一天都吃不完。
李家将一应物品都给她准备的非常齐全,容媤茜感念李家人的好处,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留在山上,尽可能的让李家与县中的百姓们放心。
吃过午饭,容媤茜就开始仔细的清点物品,等她对家里的东西全都心里有数了,天也要黑了。
她热好晚饭,又烧了一锅热水,擦洗过后就躺下了。这拔步大床结实又华美,这还是容媤茜头一回睡在这样好的屋子里,原以为换了环境会不习惯,可她累了一天,躺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只不过没睡多久,容媤茜就被哭声吵醒了。
那声音不大,细弱可怜,似乎就在她的窗外,抽抽噎噎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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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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