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睁着眼,凝视着彼此,她的手攀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托着她的腰身。
十一娘没有任何回避,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的关键与重要。
她至少要让他明白,她是心甘情愿的,青涩的身体,却有坚定的内心,她其实明白最好的方式无非热情的逢迎,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如果贺烨是敌人,她想或许最稳妥的方式便是斩草除根,因为越是深入了解,她越没有胜算,可事情偏偏发展成为,她不能除去他,只能用虚以委蛇的方式,可是要瞒骗此人,十一娘并没有把握。
而这具敏感的身体,对于疼痛的感觉也必然敏锐。
只那痛感停留仅只呼息,腰后的某个位置忽然有暖意逼入,十一娘才刚惊异地感觉痛感全消,又忍不住急促的一个喘息,两靥顿时滚烫,原本攀在男子肩膀的手,顺势滑下腰际,她有些惊慌的看着越发逼近那一双眼,不知不觉自己眼中已然秋波漾漾。
然后就感觉一阵强烈的侵袭,稍稍疼痛之后,一阵暖意弥漫血脉。
可是越来越忍不住要呻吟出声,这让十一娘更觉羞窘,紧紧咬住嘴唇。
到底还是闭上眼,不看他动情的模样。
过程并不难以忍受,但因为心情复杂,十一娘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无法真正投入,虽然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用意是想迷惑那个仿佛已经沉沦的男人,可是并没有把握蒙混过关。
她甚至还能感觉,他依然隐忍着的,并没有尽兴时候,却紧紧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重重呼吸着,密切叠合的身体,从紧绷到松弛。
怜惜的亲吻,从眉间一直到腮上。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背贴着他的胸,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十一娘知道贺烨并没有入睡。
他的手臂一直环绕在她的腰上,很温顺,没有任何唐突。
十一娘渐渐心慌,因为不知搂着她的人,这时有没有愤怒和不满。
然而仿佛正是为了安抚她,听到那一声温和,慵懒,却有笑意。
没有让你觉得难受,我还算成功。
男子甚至有些洋洋自得,让十一娘觉得必须要有所表示。
她翻了个身,主动搂着他的腰,并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这一刻,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就像完成了最为艰巨的任务,前途再无荆棘,事后十一娘偶尔想起这晚,其实也惊异自己当时的乐观。
因为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这晚的乐观,是多么自以为是。
她从来没有真正骗过这个男人,这个姓名贺烨的男人,这个在将来载入史册的男人,他确有一颗慧心,一双智眼,从一开始就注视着她的勉强,她的虚伪,她的无动于衷。
可是在这个晚上,贺烨选择了受骗,选择了不拆穿,他乐意陪着怀中女子,一齐扮演情投意合两心相许,仿佛如此一来,他们就真正能够白头携老永不离弃。
太原的初春,与寒冬无异,但这一个夜晚,依然让两人用不同的心情铭记在此生。
后来,其实都没能入睡,十一娘很久后想起,才惊觉他也并没有甜言蜜语、山盟海誓。
似乎到了天色将明时,才听他说起双机引,什么主香与引香,十一娘并不了解的江湖门派,她至始至终却不明白的是双机引只对有情人有效。
不过十一娘听了许多,准确把握一个重点。
公羊氏若真被太后所用,此毒必然来自宫人。
你能确定凶手?贺烨问。
原本有个重大嫌疑,可听殿下这么一说,我又犹豫了。
贺烨十分警醒:你起初怀疑秦霁?
十一娘也不隐瞒:的确。
说这话时,她的额头依然抵在贺烨的胸前:先说齐、谢二位媵人,并无害我动机,再论任氏,虽对我有所忌备,但此人狡智,必知这时陷害我毫无必要更有可能引火烧身,余下一个元氏,姑且不论她是否有此手段智计,她身边惠风,据说智计野心都不容小看,怎会为一个注定失宠之元氏,甘逆太后在此时便加害我?任氏这回甘受利用,无非是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算盘,否则绝不会传话婷姐姐。
既然这几个媵人均无嫌疑,用排除法,只剩一个秦霁了。
不过十一娘倒也不能肯定:秦霁身边虽也有太后耳目,但此耳目万万不会听令于她,是以如若公羊氏当真投诚太后,秦霁便不可能是幕后指使。
所以,任氏仍然嫌疑最大。贺烨分析道:此人才在你手里吃了亏,当然知道你机警敏锐,说不定会想,她若牵涉进此桩事态反而能打消你对她之怀疑,有把握嫁祸秦霁,抑或六姐,总之她便能稳收渔翁之利。
可是任氏并没机会投放引香,她今日虽说到场,却是在事发之后,而今日自从我去溯洄馆,唯有秦霁之婢女一个外人现身,相信溯洄馆中仆婢皆为薛六哥亲信,不大可能被外人收买。十一娘微挑眉梢,稍稍拉开距离,幽黯中,直视贺烨:这些薛氏家仆,尽为长安别苑旧人,倘若出现内奸,只怕太后已经察知六哥早已臣服殿下,抑或是,秦霁手段了得,收买溯洄馆中仆役,那么她必然也能洞知我与殿下早为同盟,所以才会如此忌惮,才会用此计划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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