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七娘身上蹭了一蹭:要说来,晋王如此俊美,英勇箭术更是非比寻常,倘若我真能嫁给他,做梦都会笑醒。
七娘才刚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你!晋王那样荒唐好色,哪里值得你
阿姐勿急,阿姐勿恼。九娘又是一阵笑嘻嘻地安抚:正是因为晋王眼光非比寻常,我才明白他看不上我呀,那扈姬,容色不提,风骨仪态让多少闺秀自惭形秽?晋王又那样宠爱她,看我自然是庸脂俗粉,我哪还有其余心思?再者,我纵然有那心思,阿姐不是也说了,家中长辈必然不许,可这回我欲随晋王行猎,禀报了大母与耶娘,他们都并未反对,自是明白我不过贪玩而已,都以为无伤大雅,我仰慕晋王,与仰慕薛六兄、贺十四兄无甚区别,无非是期望与才勇之士交近罢了,这有什么?
如此坦然的一番话,倒把七娘说得愣住了。
婚姻之事,自有长辈作主,阿姐放心,我才不会自作主张呢,我信得过大母,更加信得过耶娘,其余不看,且看七姐夫,待阿姐如此千依百顺,那才是足以托付终生之良人呢!说到这里,我险些忘记阿姐,姐夫因为担心你,这时还守在院子里呢,姐夫正为考业努力,阿姐还当体恤,没有阿姐安慰,姐夫始终放心不下。
反把七娘说得粉面含羞,却依然觉得有些不放心,可她正欲苦口婆心,却忽觉腹部抽痛起来,当即用手捂紧,惨无人色地看向九娘:不得了,我这回恐怕是真要生了!
第481章 人头落地
这一日的东市决刑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待着午时三刻鼓响,看那腰圆臂粗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斩下死犯头颅。这些前来围观的好事者们,绝大多数当然都是身着布衣裋褐的平民百姓,却也有白衣士子混杂其中,甚至有不少鲜衣贵族的身影。
似有一阵骚乱,好些推搡,原来一个身着青锦缺骻袍头带黑纱展角襆的中年男子往前拥挤,眼看便要到封栅之前,终于引得一个圆脸怒目的市井闲汉不满,狠狠盯了那男子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既是要看热闹,就要趁早占位,都这辰光还挤什么挤!
这话引起了两名兵丁的注意,一看那中年男人腰上悬着一把长刀,似乎是个游侠,于是更添戒备,喝了一句不许生事,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群。
男子便站住了脚,也不理会闲汉仍旧凶悍的瞪视,抬眸看向刑场上五花大绑膝跪在地的死囚,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自然狼狈,可面容身体却并未见什么伤痕,不像是受到酷刑逼供的形状。
又耳闻围观者许多议论:朝廷三日前专门发了布告,这人犯看来是有重罪。
你不知道?布告上说得清清楚楚,这可是急公会一个重要头目!
我又不识字,哪里知道这样仔细。
听说急公会都是些杀富济贫之好汉,这些年来颇得民心。
可别胡说,急公会是匪盗,朝廷可是严令追剿,你说他是好汉,仔细当作同犯论罪。
都传急公会首领三头六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底下头目也是个个勇武刀枪不入,怎么这死犯看着却甚斯文瘦弱,不像敢杀人越货者。
真要是刀枪不入,又哪会被朝廷捕获,那些个草寇隐居山野,饭都吃不饱,受尽饥寒,哪来三头六臂身高体壮。
青袍男子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议论,似乎毫不介意,可他一只手掌却紧紧握住了腰上悬刀,筋节暴突,显然竭力忍耐着愤慨的情绪。
终于到了午时三刻刑鼓击响,那监斩的官员手执令箭一声斥下,白晃晃的陌刀高高举起又落下,随着刽子手重喝一声,死犯人头卟地落地,鲜血喷溅三尺,观刑者有人吸气,有人叫好,甚至有那好事者代死犯喊出不及出口的豪言壮语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引发一阵哄笑。
围观者逐渐散去,青袍男子却仍伫在当场,两眼死死盯着那突兀挺立的刑柱,摁在佩刀上的指掌,到底是无力地松开了。
子玉兄。却听这一声招呼,男子有些茫然地转身。
只见一身白衣的青年缓缓抱揖:早几日与宇文君小酌,听他提起子玉兄因为家事暂离京都,在下刚才无意间瞧见阁下,还以为眼拙错认。
朱子玉深深吸一口气,这才举揖还礼,动作却仍然有些僵硬,失却了往日的潇洒自然:绚之别来无恙。
这里却并非小别重逢闲话交谈的合适场合,故而陆离力邀朱子玉前往附近的酒肆,落座之后,又才问道:未知子玉兄是何日返京?
今日才至长安。不想一入城便听闻会首心腹之一竟然被郑雄捕获,押赴京都当众处死。
在下今日刚巧休沐,下昼得闲,既巧遇子玉兄,此席聊作接风洗尘。陆离笑道,却早有察觉朱子玉的心情并不如何畅快,于是替他斟酒为敬,直接问了出口:某见子玉兄忧心忡忡,可是家中事宜并不怎么顺利?
朱子玉如今为京都坛主,前些日子却是去了一趟同州,并非什么家事,而是为了帮务,处理得也甚顺利,然而却得宇文盛的秘信,这才知道有一会众竟然被捕,心急火燎赶回,又确定了被捕者竟然是会首心腹要员,出了这等大事,他这个坛主却毫无知觉,当然会心存忧虑,未知急公会出了什么乱子,会首又怎会置心腹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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