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句话，太阳彻底升了起来。
    小鬼缩在门后，却还是渐渐消失在光亮之中。
    消失前，他听到她说，她让他别怕，她一定会救他出去。
    他恍惚地想起，咽气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望着窗外的光亮，近乎绝望地想着。
    如果有个人来救他，该多好。
    可惜，没有人告诉过他别怕，也没有人愿意救他。
    现在，竟然……
    鬼，还会做梦吗？
    不会的吧，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
    苏小昔在外面“努力”了很久，直到快吃早饭的时间，也没听到昨晚那个小鬼的动静。
    就好像，她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来不及了，苏小昔连忙回去洗漱，然后跑到食堂。
    她是踩着点去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不过……好像少了一个。
    苏小昔坐到小宛身边，听到小宛压低着声音和她说：“小明死了，尸体在他房间里，大家都没时间多看，待会快点吃完去。”
    “……”苏小昔点点头，埋头吃干巴巴又硬邦邦的馒头。
    呸，真难吃。
    她嚼石子似的掰开馒头吃完，又喝了一碗清水似的粥，又忍不住感叹这孤儿院的待遇真是太非人类了。
    如果现实里真有这么一座孤儿院，只怕要被锤死吧。
    苏小昔想着想着，不小心嘀咕了出来。
    坐在她对面刚放下粥碗的小南看向她，目光深邃又富有深意。
    他慢条斯理地说：“游戏的副本，都是根据现实搭建的。”
    苏小昔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皱起眉头，心里产生一个疑惑。
    他怎么知道？
    其他玩家都吃得快，她和小南是最后离开座位的。
    小南没有回答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嘴，也跟着玩家的大部队去看小明的尸体了。
    苏小昔飞快地抿完最后一口粥，追上去。
    她和小宛并排走在一块，忍不住问道：“小宛姐姐，你知道我们游戏的副本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吗？”
    小宛被问得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诶。”
    苏小昔只好又去问另一个玩家，对方的答案是——听说是程序员设计出来的。
    嗯，看来是个知道一些门道的玩家，可还远远比不上小南。
    如果小南说的是真的，那据他自己所说，他才通过新手关卡，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苏小昔对小南的好奇心，浓烈起来，渐渐比其他玩家加起来还要多。
    离开食堂的时候，苏小昔看到胖院长一脸堆笑地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的身影和侧脸都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因为赶时间，苏小昔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大家到了小明的房间里。
    此时离开始学习唱歌的作息时间也只剩下十五分钟，大家只能草草勘验一番。
    经过新手关卡的熏陶，大家都不再那么害怕抵触见到死人，胆大的还直接上手开始触摸小明的尸体。
    苏小昔没有靠得太近，她就站在小南的身边，一起在门外往里看。
    小明的房间在五楼东侧，孤儿院房间多，孩子少，所以大家都是一个人住。
    苏小昔只看了一两分钟，就侧头看向走廊尽头，并且转身朝那边走去。
    没走几步，小南就跟了上来，他问她，“为什么不看了？”
    她摇摇头，装可怜，“他死得太惨了，小南哥哥，我有点害怕，不敢看……”
    小明确实死得很惨，全身的衣服都不见了，身上全是一条又一条青紫的伤痕。
    好像是拿鞭子抽的，大部分的伤痕都皮开肉绽，露出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但仍然狰狞无比。
    地上都是小明在地上爬行而拖拽出来的血迹，他想往门口爬，却在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咽了气。
    手脚都被打折了，嘴上也被贴了胶带，不过和他住一层楼还有上下层的玩家都表示昨晚听到了动静。
    只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不敢出门，就这么眼睁睁地听着小明的动静从大变小，最后消失得没了声息。
    玩家们都有些自责愧疚，或许他们该过来看看的。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躲在房间里。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苏小昔又瞄了一眼那边一个个走出来，沉默无声的玩家们，皱着小眉头抬起小圆脸看着小南，“小南哥哥，如果你听到我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他以为她要和他谈条件，谈交易。
    却没想到她紧接着说道：“不管小南哥哥来不来救我，换做是我，都会去救小南哥哥的噢！因为我想和小南哥哥一起通关。”
    她的眼神真挚而闪亮，好像真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她喜欢的哥哥，可以依靠，是每一个小女孩都喜欢小哥哥那样的喜欢。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玩家，小南估计自己真会把她当成六岁的小女孩，可爱漂亮又柔软，需要他来保护和照顾。
    估计，胖院长和老师也会经常产生这样的错觉，所以对她多加照顾吧。
    这样又软萌又无辜的小女孩，只要睁着那双湿漉漉黑溜溜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你，根本招架不住，心会软成一滩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