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意中对上视线,双双愣怔,面上都透出几分尴尬。
但裴蓓很快跳下栏杆朝她走来:“聊聊?”
殷妙和她去到教学楼后的小花园,裴蓓在自助机上买了汽水,转身丢给她一罐。
她拉开拉环,碳酸气泡汩汩流动的声音,莫名带来沁人心脾的愉悦感。
殷妙咽下一大口,仔细感受着气泡在喉咙口的翻腾:“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了。”
裴蓓的声音含着戏谑:“我知道,我视力可是1.0,你被捂住嘴巴惊恐拖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殷妙无奈地回应:“
……倒也不必描绘得这么详细。”
看不见的隔阂瞬间被打碎,刚刚碰面时尴尬的氛围冲淡不少。
两人情不自禁地笑出声,熟悉的亲近再次归来。
裴蓓笑了一阵,面色正经起来慢慢开口:“是不是对你……冲击挺大的,其实我和安娜在一起快三年了,但这种事吧好像也没法公之于众……毕竟怎么看都很出格。”
殷妙转向她,眼里满是认真:“学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永远是我朋友,我都支持你。你喜欢谁,喜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你的自由,喜欢一个人从来没有出不出格的说法。”
裴蓓定定看了她一会,随后释然地解释:“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太单纯被吓到,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成熟,竟然反过来安慰我,看来我们的小白兔也长大了啊。”
真正的朋友从来不靠语言维系,裴蓓在殷妙的眼里看到了一如既往的信任与理解。
心底那些说不清的担忧被彻底打碎,她的笑容再次变得烂灿起来。
“话说你最近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开心啊?”
“嗯,”殷妙又灌了一口汽水,“学姐,我问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安娜的关系公布之后,这世上所有人都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你会觉得辛苦吗?”
“会啊,要是真坦白,就我家里那天天催我回国的架势,可不得闹上天啊。“
她捏了捏易拉罐,听着咔嚓的脆响,忽然坚定地笑道:“但我不会屈服的。”
殷妙学着她的样子捏了捏易拉罐,同样畅怀地笑了:“我也不会。”
裴蓓睨她一眼:“怎么,有人来抢你那宝贝男朋友了?”
“嗯,可凶了!不光抢,还变着花样欺负我呢!”
“那你告状啊,让你男朋友给你出气?”
殷妙啜了口汽水,安静地答道:“不要,我不想他知道这些,本来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就够重了,但我是不会退却的,因为‘离开’这个词对他来说太残忍,同样的伤痛我不会让他承受第二次。”
“假如连我都退步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殷妙说话的音量很轻,断断续续飘散在空中。
裴蓓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隐约感受到她低落的
心情,
她只能笨拙地摸着她的脑袋尝试安慰。
“没关系,都会好的。”
“嗯,会好的。”
两人轻轻碰了碰杯。
像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哪怕前路暗淡,依旧英勇无畏。
*
几天前,市集广场的私人花园。
殷妙正独自面对傲慢的露西娅和温柔的卡特琳娜双重打击。
“这是下周婚礼的邀请函。”
卡特琳娜掏出一张黑金色的精致邀请函,带着浅淡的笑意推到她面前。
“婚礼?谁的婚礼?”殷妙挑了挑眉,面色不变。
露西娅刚刚介绍完她未婚妻的身份,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邀请函,这是什么意思?
卡特琳娜的态度更加温和,她浅褐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殷妙:“请别误会,是普鲁士的亲王将会在波茨坦举行婚礼,你应该知道的吧,那是霍亨索伦的另一分支。”
“谢谢,不过我就不去了吧。”殷妙直接拒绝,将邀请函推了回去。
“为什么不去呢?”卡特琳娜的声音里带着天真的疑问,“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和路德维希的关系,因为我们到时会一起出席,所以你觉得难过吗?”
殷妙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位卡特琳娜小姐。
看来是她误解了,哪怕态度再温和,隐藏得再好,卡特琳娜和露西娅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目中无人,一样的高高在上。
她说“她和路德维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路德维希划成她的所有物。
再将她打成毫不相关的外人。
卡特琳娜还在轻声细语地说服她:“你难道不好奇吗?”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片面的他,可他身为霍亨索伦的那面,你从来没见过吧?”
“请你理解,我们关系是家族内部共同的决定,并不是我和路德维希真正的想法,但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坐下来一起聊聊这件事,寻求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法。”
“这场婚礼就很合适,等到那天,我们谈谈,再让路德维希做出决定,好吗?”
殷妙沉默地看向她,最终应道:“谢谢,我会考虑的。”
……
殷妙离开后,卡特琳娜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骨瓷的杯子放下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露西娅在旁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为什么邀请她?这种场合她没有必要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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