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宗门只有在真正栽过跟头之后,才能明白李程颐这尊财神的皮下,其实是开了刃的修罗。
也正是因为掐准了人心,李程颐才得以在短短两年之内,用非常可笑的赌约搜刮尽了各大宗门的私藏。
能从他那个赌约中赢得人也有,但那只是极少数。诸如蜀山、剑阁之流,都因为无法抵挡住诱惑而栽了跟头。而这些宗门到李程颐死,都没能探得自家镇派到底被藏去了何方。
话题拉回眼下,李照了然地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说:“所以你们在殷州城找了十几天,却没找到那底下青铜门的入口,于是只能守株待兔,期待抓住个冒头的,是吧?”
江城子嗯了一声,面上又是一红,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们入城的时候不对,动静又极大,我误会你们就是那伙人,这才一路跟踪你们到了客栈。”
谁知,人没抓着,还打草惊蛇了。
想到此处,江城子一拍大腿,两眼冒光地对李照说道:“你是怎么猜到他们会偃旗歇鼓的?早上我见那些女子的家人在府衙门前痛哭,还真是有些意外。”
越想,他就越对李照佩服。
他本来以为那群偷偷摸摸凿洞的人就算看到他们和李照几人打斗,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反应,毕竟还是开门重要。
却不料,这些人胆子小到这里地步了。
“财宝是死的。”李照伸手搭在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他们一连十几日在底下忙活,一点多余的动静都不敢折腾出来,即便是不得不有动静,也拼了命地往神神鬼鬼上扯,这是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若是害怕,就不该弄出这点古古怪怪的动静不是?常人一听,便知道这儿有猫腻。”江城子喝了一口茶,神情已经放松些了。
他尽量把身边的丁酉海当作不存在。
但丁酉海却适时地提壶给他续杯,提醒他身边还有尊杀神。
“你们平山剑派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是不会被些许传闻给吓到,而他们捣鼓出这些传闻也不是为了拦你们这种人的。”李照双手交错,朝后一靠,翘着二郎腿继续说道:“这群人一定是本身实力不够强,才会迂回设计,令城中人心惶惶,这样便可以挡住一部分胆子和实力都不够强的人。”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些胆子大武功高的人,从来都不在这群人的阻拦范围里,他们知道拦不住,也吓不跑。
那怎么办呢?
他们在暗,那些来殷州城的人在明。
所以他们只需要于暗中观察,一旦发现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便立刻收手,停止一切活动。
如此一来,线索便会被切断。
毕竟那扇门永远在那儿,只要秘密不走漏,那么其他人怎么找都不会找到。
江城子听完,眼睛更亮了。
他十分直白地夸赞道:“你好聪明!”
一旁的丁酉海闻言,如同自己被夸奖了一般,露出了一股自得的微笑。
李照一脸淡定地抖了几下腿,谦虚道:“你们看不穿是因为你们身在局中。”
平山剑派着急,便以己度人,觉得人人都该着急。
而李照不在乎,自然也就能摆脱主观视角去猜测,这样一来,所猜就更贴近那群胆小如鼠的人的心思了。
“那我师兄他们留在殷州,岂不是还是回一无所获?”江城子蹙眉问道。
“也许吧。”李照换了个姿势,伸手把书拿到怀里来翻到书签页,信口猜道:“说不定过几天那些人就重新开工了,虽然不着急,但也不能一直耗着不是?”
江城子明显是个自来熟,他瞥了一眼李照手里的书,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伸长脖子边看边问:“你看的什么?文字有些奇特。”
“一些李程颐留下的书。”李照倒不忌讳说给他听,甚至还转着手腕给他看了几眼,“萧武义听说过吧,我从他手上抢来的。”
“听过,三拜丞相的玲珑心萧武义,没想到你连他都给收拾了?了不起。”江城子和外边疯传的武痴名头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甚至和李照在竹林里第一次见到他时大有不同。
人是多面的。
江城子不追着人比武时,看上去和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不上收拾,痛打落水狗罢了。”李照摆了摆手,再次谦虚道。
她的谦虚坐实自己在江城子心里的尊贵地位。
“我要是要求方不是和我再打一场,他不同意的话,你是不是能命令他?”江城子偏头问道。
李照重新窝在了软榻里,她侧着身子,把腿往另一边没人的地方伸直,略有些慵懒地说道:“你和方不是都不是练的同一种剑,有必要争个高下吗?”
方不是并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适度地放水以促成比武提前结束。
所以在李照看来,找他比武其实是很不明智的。
江城子眉毛一竖,眼神中迸发出无尽的光彩来:“我与方不是打了三场,三场他的剑法都有变化,若我和他再来一次,定能分个高下出来。”
“你打不过他。”一旁的丁酉海无情地戳穿道。
“谁说的!”江城子第一个字出口还带着愤慨,扭头对上丁酉海的目光之后,便萎顿了下去。
他耷拉着头的模样,活像个红彤彤的年画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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