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元家族的庄园外站着十几个族人,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毒障中的动向,其中也包括已经从京都赶回来的呼元奉。
有位年轻人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都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人肯定是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我们呼元家族的毒障,她也不会例外。
边上,他的母亲小声教训:任何事情都不要过早定下结论,要细心观察,谨慎分析。
年轻人不服气:这还有什么可分析的,母亲难道对咱们家的毒障还没有信心吗?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别了过去,目光又投向毒障之中。
毒障呈雾状,人眼是看不透里面的,所以也没有人能看到白鹤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直奔着庄园大门这处来,还是早已经在里面迷失了方向。
那年轻人的父亲挪了挪位置,站到了呼元奉身边,小声问他:这事儿少主怎么看?
呼元奉想了想,说:我们做的是四个时辰的打算,眼下才过了半个时辰,能看出什么?不急,四个时辰过后她若是出不来,咱们就撤去毒障为她收尸。
少主发了话,人们也不再多说,一个个又安静下来,静静数着时间。
只是除了呼元奉之外,竟无人对白鹤染能走出毒障报有希望。在他们看来,白鹤染此时早就已经晕倒在毒障里,且已经毒深入骨,一命呜呼。四个时辰,真是太抬举她了。
可是呼元奉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失手过,他引以为傲的毒曾用在了歌布国的月夕宫宴上,可惜,失手了。且这种失手不是他失手,是他分明把毒都下了,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下的毒而产生任何对症反应。他的毒对歌布人无效,这何止是震惊,简直是他的悲哀。
可惜这个事情他回来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讲,一来是没脸,二来也是怕讲出来之后呼元家族就怕了白鹤染,不敢让她来闯总堂。他还想借着总堂的手段将人弄死,人若不来,如何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呼元家族的人更有信心了。
只是他们不知,之所以白鹤染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因为她此刻就坐在毒障最中心的位置想事情,也在对这五里的毒障做以分析。
何以呼元家族会毒脉白家布毒障的手段,如果是跟巴争一样遇有机缘,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将呼元家族给收编了?毕竟这是先祖传承,而她是白家人,没道理让先祖的本事被旁的家族学了去,还给学偏了。
如果不是像巴争那样,而是通过非正常的手段学了毒脉白家的东西,那么这呼元家族就不能再留,她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否则今后就会有两只毒脉世家,一支为正,一支为邪,世代纠缠,不眠不休。
她目光凌厉,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然决心已下,对呼元家族就再不需要客气。
收编也好,除掉也罢,那都是后话,眼下摆在面前的是这座毒障,还有前方九座毒阵和十八关卡。她若是连闯关的本事都没有,今天就是个笑话了。
而她白鹤染,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双臂伸开,内力翻滚,自身毒素汹涌开来。
一时间,毒障就像海洋,波涛汹涌,从五里边沿向她所在的中心位置呼啸而来。
就像中心处有吸力一般,毒障就在这股吸力之下,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开始缩小。
默语和剑影惊了,呼元家族也惊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五里毒障以极快的速度向中心位置聚了去,还不是越聚越浓,而是越来越少。
之前说话的少年惊呼:是什么东西在吸我们家的毒障!
一语道破玄机,所有人都赞同这句话,的确是有东西在吸,可那会是什么呢?
呼元奉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心凉,这哪里是有东西在吸,分明是有人在反收他们的毒障。
他将这话说出来,惹得身边人纷纷摇头。
不可能,毒障被反收,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怎么没听说过呢,咱们家的古籍中不是写着了么,毒障固然强大,但若遇到在毒术的境界造诣上高出布下毒障者百倍之上的人,是可以做到反收的。
他是这一代呼元家的少主,这毒障是他与一位长辈联手布下的。如今在毒障之内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歌布国君白鹤染,莫非反收毒障的人就是她?
呼元奉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少主,就是因为在毒之一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且从出生到十岁这十年的时间里,他所表现出来的潜力与进步也让呼元家族从上到下都为之震惊。所以,家主亲自指他为主少,并且亲自调教了十年之久。
今年他二十一岁,已经是除了家主之外,呼元一族最强大的毒王。可就是由他这个毒王和一位长辈高人联手布下的毒障,却被白鹤染给反收了,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但是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摆在眼前。
很快地,毒障被反收一空,呼元庄园前方又现出了本来面貌。
山林,小路,染成了紫色的溪水,熟悉的景象一一出现在眼前。而之前布下的五里毒障,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间,人们好像看到一位穿着桃红色裙装的小姑娘,正从小路远处向庄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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