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宵举了举手里的耳机，无奈地耸肩，姿态却没有半点儿在意。
    姜醒悦不是傻子，智商在正常值数波动范围，知道叶宵这属于自己找死的范畴，瞥他一眼，她没多说什么。
    “要吗？”
    叶宵把右边耳机递给她，黑眸微沉。
    她应该拒绝。
    才对吧。
    但鬼使神差地，姜醒悦接过了，塞到了左耳里。
    是一首歌刚刚开始。
    背景音像电台的杂音，滋滋啦啦，遥远疏离的女声。
    [等不到你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
    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投射给你
    直到你那灿烂的光芒轻轻地挂在遥远的天上
    当你沉静　天空那条冰冷的银河粼粼的波光够不够暖和你
    当你想起那道源自於我的光芒我依然愿意为你来歌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你的身体藏在众多孤星之中还是找得到你
    挂在天上放光明反射我的孤寂
    提醒我　 我也只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
    ……
    [浩瀚的世界里更迭的人海里
    和你互相辉映当我们延续
    用尽所有思念唱一首歌给你
    给你——
    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体藏在众多孤星之中
    还是找得到你挂在天上放光明
    反射我的过去提醒我
    我不再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等最后一个音落下，姜醒悦迫不及待地把耳机还给他，理了理两边的碎发，视线垂落到她自己的脚尖，敷衍道：“挺好的，就是有点儿太长了。”
    叶宵把耳机收回去，点了点头：“是吗？”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姜醒悦却接不上下句了。
    还好，下课铃拯救了她，姜醒悦逃也似的闪身进了教室。
    因为十校联考将近，大多数人都收了心，自习和晚自修都复习或者做新卷子，老师答疑也一直在进行。
    但姜醒悦难得逃了个晚自修，提前请假回去。
    其实她背着书包，去校园里捡了片最完整、最漂亮的金色银杏叶，回家后晚饭都没吃，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把它变成了一个书签，透明的书签。
    快睡觉的时候，她才在微信上加了叶宵的号，短信也给他发了一条自己的名字。
    姜醒悦：[姜醒悦。]
    姜醒悦：[周日到周四，每天早上六点钟到学校八角亭，不来就算。]
    过了十分钟，新消息弹出来。
    来自叶宵。
    叶宵:[不能换个地方吗？人工湖旁边真的很冷。自习室行吗？]
    姜醒悦：[可以。你去自习室找人补吧。]
    对面秒回信息：[好好好好好好。]
    她满意地摁灭屏幕，爬到头顶就是一轮满月。
    姜醒悦想了想，把手机从桌上拿过来，塞上耳机，把下午那首歌搜出来，调了四格音量，枕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进了梦乡。
    梦里，她是一颗会闪的星星。
    * * *
    姜醒悦确实很希望自己会闪。
    她每天最痛苦的时候，就是在八角亭看着叶宵那张脸。
    单词背上半个小时，都能混个脸熟。再过半小时……不，半小时都不用，十分钟，就十分钟内，叶宵在阅读里跟它们简直形同陌路。
    她本来想从查漏补缺做起，听读写，总有个高低之分。
    但是叶宵就是这么牛逼。
    对他来说，完全没有。
    听，读，写，他老人家做到了平均的低谷，烂的一马平川，烂出了公平的风采。
    听写一段对话，叶宵写得最清楚的是’Listen to’，姜醒悦只能一句句一段段给他抠，手把手地从基础语法教起，有时候看叶宵写作文看得她无名火从心头起，主谓颠倒，从句瞎写，单词拼写比起来，已经是最低级的错误了。
    而且每天早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小时。
    姜醒悦只能把做不完的任务，布置成作业。
    她自己搜罗了很多题，抽出适合他难度的题目，给他装订成册扔过去，气压极低：“做完。”
    戴梓萧注意到她帮叶宵的事，当着她面跟卢亦茗成遥吐槽，语气冷嘲热讽。
    姜醒悦眼皮都懒得抬，说她厚此薄彼，就厚此薄彼呗，她愿意照顾谁就照顾谁，其他人也没来求她帮忙，以前但凡让她帮着看题的，她每次都是有求必应。
    但没有多久，戴梓萧也陷入了绝望。
    班主任祁老师把戴梓萧、霍宁叫过去，问她们能不能成立一个学习小组，帮一帮后进的同学。
    戴梓萧语文和地理都很拔尖，霍宁成绩方面没什么太明显的短板，只是理科尤其好。
    祁老师想让她们帮的人就是叶宵。
    霍宁成天看着姜醒悦忙活，对这事流程很熟悉，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啊。叶宵数学应该不用我帮，历史语文我都可以。”
    戴梓萧迟迟没说话，祁老师温和地又问了一遍：“梓萧，你不行吗？不行的话，我换个人也行……”
    “不不不，我，我可以。”
    戴梓萧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就叶宵那个成绩？那个基础？他也就做怪的难题稍微好一点儿，其他根本都不愿意用心！
    帮不上去是她的锅，帮上去了得花多少力气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