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佳和程玮走到两人对面,见到阮梨在睡觉,梁佳佳蹑手蹑脚地拉开椅子,小声问陆时屿。
陆时屿“嗯”了一声。
梁佳佳狐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没、没有。”
陆时屿敛起眸,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屏幕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梁佳佳眨眨眼。
不就是看阮梨睡着了,怕她着凉,帮她盖个衣服?
怎么一副做贼的表情?
一月初的帝都,寒风凛凛。
华灯初上,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月色仿若蒙着一层冰霜,透着寒冷。
帝都郊外的别墅区。
欧式造型的路灯映出别墅区安静的小路,一辆迈巴赫62S轧着石板路平稳而过,笔直地开向别墅区深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道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铁门前。
铁门缓缓开启,车子再次启动,向庄园中驶去。
偌大的欧式庄园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肃静空旷,只有庄园中央那幢法式风格的别墅亮着点点灯火。
车子停稳,坐在驾驶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少爷,到了。”
车后一片静谧,无人回应。
像是习惯了般,男人端坐在前面,静静等待着后座上的人给出指令。
良久,后座传来懒懒散散的一声。男人开门下车,毕恭毕敬地给后座那人打开车门。
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幢欧式别墅,灯火交映,安静冷清。
这六年来,回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月蓉派周朗来通知他陆振中出院,接他回家。他大概都要忘了这里是他家了。
陆时屿自嘲般弯了弯唇角。
六年里,月蓉对他的生活不闻不问,也就陆振中还把他当儿子,身体健朗些的时候会见一见他,问问近况。
只不过陆振中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为了陆振中,他断然不会回来的。
周朗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等着他下车。
寡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以及紧绷的唇线。
不掩对这里的厌恶。
周朗没有多说什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他:“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陆时屿从车里出来。
月蓉在等他?别可笑了。
“我抽根烟再进去,你去忙吧。”
“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周朗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陆时屿斜睨他一眼,唇边压着揶揄的笑意:“都到这了,我跑不了。”
周朗默了默,等在他身边。
陆时屿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
幽暗的夜色中只有他指尖那抹猩红。
“来一根?”
他把烟盒递给周朗,周朗没有回答。
陆时屿笑了下,抽完烟,和周朗进了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其他人已经在餐厅坐下。
陆振中坚持等陆时屿回来一起吃饭。
见他回来,月蓉笑着迎上去:“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时屿没搭理她,冷着脸将外套递给门口等候的佣人。
月蓉神色一凛,也懒得和他装笑脸:“你爸身体刚好点,别在这摆脸色。装也要装得开心点。”
“我知道。”陆时屿侧过身,和她擦肩而过。
除了他家人,小叔陆振华一家也在。
陆时屿和所有人简单打了招呼,坐到最边上。
陆振中叫他,示意了下身旁的位置:“时屿,过来坐。”
陆时屿默了默,那个位子一般是月蓉坐的。
月蓉见他不动换,扬着那抹进门时的笑:“你爸好久没见你了,过去陪陪他。”
陆时屿换到陆振中身边,问了问他身体情况。
陆振中身体有所好转,这才从医院搬回家里疗养,他和陆时屿说了,陆时屿稍微放心了些。
陆振中又问他学业上的事。
听说他明年毕业,陆振中欣慰地笑了笑:“挺好。工作上有什么想法?”
陆时屿正要回答,旁边的月蓉笑着打断:“他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回公司帮忙。我和振华年纪都大了,公司当然要交给他们年轻一辈儿打理。”
陆时屿的爷爷去世后,陆氏集团一直是陆时屿的父亲陆振中在管理。
陆振中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便把公司主要业务交给了月蓉,其余部分是小叔陆振华在打理。
这几年月蓉和陆振华水火不容,各自都铆足劲,想将陆氏完全掌控到自己手中。
月蓉一直把希望寄托在陆时屿身上。只要陆时屿继承公司,这样就能名正言顺收回陆振华手中的权利,公司还是属于他们家的。
可陆时屿对她的安排十分抗拒,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愿回来继承陆氏。
听她这么一说,陆振中点点头:“时屿想回来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还是要从基层做起,从头锻炼。”
“那是当然。”月蓉应道。她剜了一眼身旁的陆时屿,示意他不要说错话。
陆时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沉着脸,没了吃饭的心思。
月蓉从来都是把他的一切安排好,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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