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藏匿在其他车里的狗仔按下了快门。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徐俏,贴心地替报刊杂志想好了标题——“麻甩佬车中速食辣女,黄脸婆空房掩面涕零。”
三流小报的犀利毒舌,她见识不少,其中精髓,她摸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只要何自堂愿意花钱消灾,这照片怕是没有机会荣登封面热门了。
徐俏看着轿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方才收回目光。
老子在外头风流快活,儿子却在医院里无人问津。
徐俏扯了扯嘴角。
徐俏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熬走了两批客人,直到店里的售货员对她说要关门了,她才起身,又冒着瓢泼大雨跑回了医院。
快要走进病房时,徐俏猛的刹住脚步,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大喷嚏,打得她眼冒金星,涕泗横流。
她揉了揉鼻子,心想,病晕了才好。然而受了一晚上的风,她仅仅换来了一个喷嚏,至于头疼脑热,压根没有。这和她初中偶尔厌学,渴望生病休假有异曲同工之意。只不过对象由老师换成了何家翎。
她想她折腾了一晚,再来场大病,兴许能换来何家翎的丁点怜惜。其实本质上她并不需要他的怜惜,但又不能离了他的怜惜,说起来真是矛盾得很。
想到这,徐俏不带任何感情地笑了笑。
何家翎是在半夜一点转醒的,先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在鼻尖萦绕,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黏热湿腻。他微微偏过头,看向与他左手交缠的手。
那是徐俏的手,又白又直,就是指腹有茧,摸起来有点糙。
目光从手移到了脸上,何家翎就那么静谧无声地看。
徐俏坐在塑料椅里,上半身向前倾,脑袋枕在床边的一小块位置,似乎是累惨了,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她的头发又松又多,乱蓬蓬的散开,落在他的手臂上,有些痒。
看了半晌,何家翎悄无声息地抽回了手,而后像个没事人似的推了推徐俏的肩膀,“喂——”
徐俏适时抬首,看着何家翎,她先是一脸怔仲,随即喜笑颜开,“你醒啦?”一面说着,她还一面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像不烫了,你要喝水吗?”
“嗯。”何家翎声音低哑,“你怎么还在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的家人朋友,怕你夜里需要人照顾,就留下来了。”徐俏拿了个纸杯到外头接了些水回来,递给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会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而你会受伤,又是因为我,所以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何家翎沉默不语,只是拿眼看她。
徐俏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而后不动声色地转过脸。
何家翎对着徐俏的侧影,冷不丁地说了句:“好倒霉。”
徐俏不明所以,“什么?”
何家翎一派平静,“我发现我自从遇上你之后,就一直挺倒霉的。”
“……”
什么叫一直?除了今晚无意害他被打,其他时候她可没给他惹事。徐俏很不认同地赔礼道歉,“对、对不起。”
何家翎却轻轻笑出了声。
徐俏很少见到他笑,且笑得这么纯粹,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何家翎很快敛了笑意,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
“律师。”
“律师?”何家翎的语气有些惊讶。
徐俏:“看着不像吗?”
“不像。”
“为什么?”
“我看律师长得都挺聪明的。”
“……”
何家翎不开玩笑了,将身子向左移了些,腾出一个空位,他掀开被角,淡淡地说:“上来。”
徐俏登时瞪圆了眼,她四下张望,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这样不好吧,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况且你病刚好……”
何家翎只是问她,“管他们怎么看,你不冷吗?”
“这……”
“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徐俏含糊地“唔”了一声,不再扭捏,她脱下外套,蜗牛似的钻入被窝。
何家翎侧过身,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最后低低地发出了一声轻叹,“你太凉了,抱你像在抱冰块。”
徐俏埋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道:“那我还是下去好了。”
“不用。”
“万一你又病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哦……”徐俏闭上眼睛,但白炽灯太晃眼,照得人无法入睡,她索性下床把灯关了。
徐俏摸索着重新爬进床里,刚一躺下,就被何家翎捞进了怀里。
徐俏没出声,在他的禁锢中,缓缓闭上了眼。
何家翎单是望着雷雨交加的窗外,也不说话。今晚,没灯没电视,只有一个同他一样沉默的人。
房内静悄悄,衬得走廊上护士的谈话声格外清晰。
“七号床的水换了没?”
“都挂完了,我看明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你下个星期五没事吧?我想跟你调个班。”
“好啊,你要去干嘛?”
“就我上次跟你说……”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又渐行渐远。
第12章 12 何家翎想也没想,顺手拿……
大雨滂沱,噼里啪啦地拍打在地面、窗边,仿佛整个世界都浇筑在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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