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琦正没有回答,将手中的药碗碎片一片片放到桌子上,一字一句悠悠言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瑾泽,对不起,我真的爱她。”
眉头紧蹙梅瑾泽却并没有说话,相反,他沉默了,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心如针扎。
良久,心痛惋惜无法理解,梅瑾泽道:“心儿重情,一直视你为家里人,当初你远走天涯她也日夜悬心,你……”
安琦正笑了,笑颜如花:“此生不能在一起我情愿死在她手里,那样,她便永远永远不会忘记我了。”
“你……”心中大震满目惊骇,安琦正的话在梅瑾泽心中顿时掀起狂风暴雨。
他以为他这么做是因爱生恨,是求而不得,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想死在心爱之人的手里。
“你疯了!”想到妹妹对他的感情,想到妹妹的性情,震惊过后梅瑾泽怒了。
怒不可遏,怒火滔天:“我绝不会让你如愿,更不可能让你死在心儿手中。心儿一直视你如兄,若知你所做一切必会伤心难过,若再亲手杀了你,她下半辈子怎么过。”
安琦正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做。
白芷哭了,泣不成声,她一直以为表哥安琦正是为了得到梅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功名利禄,不求天长地久,不求一时拥有,只求死在你手里,何其卑微,又何其悲凉。
“皇上,皇上,求您开恩,求您看在安伯父当年救过先帝一命的份儿上,求您开恩啊。”终究白芷还是没有忍住,爬到梅瑾泽脚边,声泪俱下。
提起救命之恩不免想起往事,想起当年,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梅瑾泽心如刀割:“兄弟一场我不会杀你,阿正,回家吧,回家看看你的父母,看看你的妻儿,跟他们告个别,去边关吧。”
梅安两家交好,他们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他不能痛下杀手,再加上安家其他人并没有参与此事,他更是于心不忍。
当然,更多的他还是为了保护妹妹,他不想让她伤心,更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
登时,安琦正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哭了,泪流满面:“关二爷面前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瑾泽,对不起。”
抬手抹脖鲜血四溅,碎碗片割喉他往后倒去。
本能的阻止,为时晚矣,往前一扑,梅瑾泽随他倒地,滚落台阶冲进雪里。
“陛下,表哥……”鲁青川与白芷齐呼,二人不约而同的冲过去。
顾不得身上的痛梅瑾泽像在战场上一样捂住流血的伤口,但太深了,血喷涌而出很快就打湿了他的手:“阿正,太医,太医。”
韩太医一直守在殿内,听到惊呼声忙跑出来:“陛下……”
“救他,救他。”梅瑾泽慌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韩太医领命马上就开始施救,可伤口太深了,安琦正也阻止了他:“别……别告诉心儿,别……别……别……”
话未说完头歪下,闭上眼睛的同时紧握住梅瑾泽手腕的手也落下,安琦正死了,带着对梅心满腔的爱意和悔意。
耳边有风刮过,他仿佛又听到了梅心爽朗的笑声,又见她欢呼雀跃的奔向自己,大声的叫着:安大哥,安大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大年初一皇帝驾崩贤妃殉情,太医安琦正于家中暴毙,举国哀悼!
亲人过世朋友早亡最伤心者莫过于梅心,她就像是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一病不起。
“心儿,你可不能倒下,你大哥他还等着你送他最后一程,你要振作起来,别叫他在地下担心。”纵然早有准备鲁国公还是一夜间白了头发,见外甥女悲痛不已,他亦是心痛如绞。
妹妹早逝,留下一子,好不容易长大登基为帝,没想到还是年纪轻轻撒手人寰。
天下人皆知梅家儿郎命短,活过四十之人屈指可数,原以为离了战场就能长命,那儿想到还是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妹妹死前他和父亲都曾答应,谁知耗尽心力以及鲁家的一切也未能保他一生平安。
没想到舅舅会来梅心挣扎着起身,见两日不见他就瘦了一大圈,顿时悲上心来:“舅舅……”
话才出口泪就流,梅心别过头去伤心哭泣。
云罗搬来凳子,鲁国公在床边坐下说:“好孩子,舅舅知道你难过,但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先帝未葬,新帝未立,前朝后宫人心惶惶,你要尽快振作起来主持大局。”
辅国公主,当朝凉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无她出来主持大局,他怕日久生变。
梅心明白,兄长去世前也曾与她谈过,可心不由己,她实在伤心难过。
不忍叫舅舅再担心,梅心抬手拂去泪水故作坚强道:“辛苦舅舅了,我下午就入宫,舅舅放心,有我在,绝不会有事。”
鲁国公瞧她面色苍白比着前几天清瘦了不少,张口道:“你舅母担心你,叫我跟你说,人死不能复生,千万要保重身体。你大哥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若是知道你为他如此伤心,他必难过。”
虽是外甥这些年徐氏也没少操心,尤其是小的时候更是当亲儿子一样疼。所以,梅瑾泽离世后不久她就病倒了,今天连床都起不来了。
今早听落秋说舅母病了,梅心道:“韩太医这会儿人在宫里,等下午我叫他去府上给舅母诊脉。请舅母放心,我没事儿,只是着凉了,过两天就好了。”
鲁国公见她如此便放心了,起身道:“好,你先歇着,我该入宫了。”
帝崩,众臣守灵,他要不是事儿忙也不会出宫,会一直守灵。
云罗送他出门,梅心命人摆饭,等喝过药之后她先去了安家吊唁。
夫妻情深,安琦正暴毙当晚他夫人悬梁自尽,留下一儿一女说不出的可怜。
(未完待续)
第1012章 暴毙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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