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的乱箭,顷刻被刀气斩作几截,反击回去,将家卫们击倒一片。
刀尘落定,轲摩鸠捂着嘴,挥手道,“粗鲁,人都要给你呛死了。”
眼见家卫们乱成一团,有狼奔豕突之势,火龙打头的几人赶紧传话下去,劝诫主人暂回去穿上金缕甲,中间的几个人恐怕很不好对付。
燃着火把的家奴们极快地凑近,将上官伊吹几人围在坟冢之间。
上官伊吹跃上一层石台,高声唤道,“来者何人!”
明冉冉的火炬中间,有人回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萧家店的族墓里搞乱,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墩云靠在人高的刀把旁,摆出一副痞相,二指弹击步卅,“啧啧啧,老子先前可说什么了?在人家坟头干架,就是人家祖宗八代也是轻饶不了咱们的。”
轲摩鸠狠剜他一眼,“难道你浑身除了拳头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软的?”
东佛有些坐不住的感觉,大约也后悔自己竟然跟了一群不着调的家伙们,同样提高嗓子唤道,“误会了!都是误会!你们老萧家的祖坟可不是俺们刨的,都是那个该死的筑幻师做得孽!”
他的粗手一指,旋即引来彣苏苏倾力一瞪,方才起,彣苏苏便紧守着青阶筑幻师的遗骸,此一瞪有些蛮力,震得东佛立刻缩了手。
轲摩鸠则大为赞赏道,“你们这些狗眼睛可都好好端瞧,鲤锦门的翎首大人在此缉拿筑幻师,女帝特批的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撤回去洗洗睡吧!”
萧家店的人听了简直气氛,喊话的人怒道,“谁管你们是鲤锦门还是什么门!纵使女帝陛下亲封的翎首,也该知晓刨坟属于大恶之事,怎能轻言放过!”
眼见双方争执不休,上官伊吹阻止了自己手下的人,对萧姓人道,“旁的废话休要多讲,先叫你们的主家出来,我只与他谈。”
对方喊道,“凭什么!”
“就凭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再翻百倍,也拦不住我们的去路。”上官伊吹轻描淡写,坟地里的阴风切切,寒气自趾骨而发,疏疏得窜向头皮,惹人战栗。
火簇中暗自骚动半晌,走出一位身穿金缕甲的中年男子,此男花白头发以羽冠高束,眼细鼻满,面目有大富大贵之相,身板挺直,言辞凿凿道,“老朽萧望山,虽然身在村野乡下,鲤锦门倒是如雷贯耳的,只是如今人死为大,纵然你算女帝眼中一个最特殊的肱骨重臣,生而为人,也该知先敬鬼神三分!”
上官伊吹旋即礼道,“正因如此,所以我们才并没有擅自走开,想着就是留下来表达歉意,再将功补过的。”
轲摩鸠低声道,“为什么叫咱们道歉,难道不是那个筑幻师先在此地伏击我们的吗?!”
上官伊吹悄然警戒道,“你是烨摩罗人不通北周民俗,无论如何,这里埋藏的是人家的祖宗遗骸,仅凭着这一点,道个歉,服个软,丝毫降不低鲤锦门的地位。”
萧望山看上官伊吹官服加身,艳红招展,心里深知女帝对其庇护至深,遂缓了缓语气道,“翎首大人通达明理,那自然是很好的,不过萧家店的家主并非是我,故而还得请翎首大人一行前往萧家一趟,再说后话!”
上官伊吹道了声请,围绕在外的火光极速收缩,慢慢聚成一团火球,涌着推着,将几人往萧家店送。
谢墩云扛起青阶筑幻师的遗骸,连步卅狂刀一并背着,口里道,“他萧家的死人不能惊扰,那这筑幻师快僵了,也得尽快入土为安吧。”
几人纷纷投去目光,筑幻师的尸身僵直而青,唯独幻印游至尸肉心口间,萤虫般骤明骤暗,凝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久久不散,令人既害怕又好奇。
上官伊吹凝了眉,“所以求得原谅后,轲摩鸠与彣苏苏赶紧将此具遗骸送往破魔裸母塔,尽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掀起筑幻师的长衫,盖住尸骸头脸,仅大约隐蔽住尸体内发散的诡异亮光,不让其余人肆意看到。
萧望山已经迎了过来,毕竟上官伊吹的身份与众不同,众人瞧他身形高大,应是的有胆量的,可是硬挤在一身窄小的金缕甲中,又甚是胆小,外强中干来形容最为贴切。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去了萧家店,萧家店原本仅是个小小村落,后来历经久年成了一方氏族,繁荣昌盛几十年,于整个北周来说已是大族旺户。
萧家店远望去,呈品字形建筑,层起叠落的飞檐,透青的瓦片缓缓牵起初升的朝阳,将是枫叶最红的美好时光,幽幽静谧的庭院,肆意怒放的花草,构成了一副意境深远的人间桃园。
萧家店的家主萧轲早领着各堂的堂主,列位坐入玄啸堂里,上官伊吹与轲摩鸠在萧望山的指引下步入其间。
临行前上官伊吹安抚戚九,叫他无论如何都要控制自己,避免被右手上的银碎侵蚀意志。
从青阶筑幻师身上抠下来的壶柄,同交于他管。
等上官伊吹步入玄啸堂,戚九思前想后,把壶柄捏成一圆开口圆镯,一齐套在右手腕上。
彣苏苏与东佛早蔫了,唤来戚九,三人不顾旁人的复杂眼光,围成半个圈,坐在石墩子上休息。
谢墩云不方便坐,怒火中烧,对频繁窥伺自己的家仆很不客气道,“看什么看,老子没吃早膳心情正烦,当心拿这具尸首砸死你啊!”
比清晨更凉的风,一飘而至,往他骂人的嘴里倏地塞两颗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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