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工厂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厂外空地早已形成了威利斯小吃一条街；
    厂内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蒸汽滚滚，车来车往。
    数日前天降传单事件，对巨龙工厂乃至威利斯的影响，在这里看不出来，似乎从未发生。
    此时，在工厂禁区，阿杰夫大人私人府邸中，一场会议也在如火如荼中举行！
    参与会议的正是互联网神系的高层。
    极具异域风格的十米大板长桌上，余生安高居首座，在他右侧坐着音乐之神阿芙诺拉、预言之神福玻斯。
    两神对面，也就是余生安的左侧，克维尔帝国实际控制人——法神邓丹尔，法神齐摩尔，法神贝西，并列而坐。
    在克维尔帝国，素来以右为尊。
    因为魔法师最怕斗者刺杀，右侧方便拔刀刺杀，故而能坐右侧者，皆为主人最信任之人，以右为尊便因此而来。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讨论一下冥神撤兵的原因，以及对未来发展战略的畅想！”
    余生安开了口，为会议定下讨论基调。
    “在正式开始议题之前，我说一句。”
    “这次冥神突然发疯，虽然打断了我们的发展节奏，但实际上利大于弊。我一直想扩大源质之泉，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了，正好随着暗网扩张一同扩张，目前，互联网用户已经突破一百亿，这个数字还在不停上涨。”
    这个数字，令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阿芙诺拉、福玻斯满脸振奋，因为作为互联网既得利益者，随着互联网用户的扩张，他们可以分润的源质自然也呈几何倍数暴增。
    这如何让人不振奋？不狂喜？
    克维尔三法神则一脸骇然，心中既喜又惊，可谓五味杂陈。
    神灵的力量源自神格，驱动神格又需要源质。
    理论上来说，神灵源质越充沛，越能爆发出强大战斗力。
    现在互联网拥有百亿用户，源质之泉庞大得不可思议，这恐怕足以比肩五大正神，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如此庞大源质，足以令互联网之神爆发出强大战斗力。
    想想数月之前神战中，互联网之神展现而出的灭世一击，克维尔三法神心中越发敬畏！
    心中更是叹息，克维尔帝国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沦陷为互联网之神的私人领地。
    不想，心中叹息刚起，互联网之神随后言行，令他们大惊失色，心神剧震！
    眼中更是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
    只见余生安抬起右手，一团无法直视、不可描述的光芒在他掌心绽放。
    他看向克维尔三法神道：
    “这是部分虚拟光之权柄，持有它，不仅拥有凌驾光系魔法之巅的力量，更可以坐拥无尽寿元，未来天下之争，如无意外，将是我和冥神之间的竞争，三位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声落，现场众人愕然！
    阿芙诺拉和福玻斯对视一眼，心中狂呼果然——互联网之神果然还执掌着其他神格。
    这点在菲利克斯开学典礼上，余生安展示光系魔法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如今终于坐实了。
    克维尔三位法神则被余生安举动震撼住了。
    以虚拟神格创造从神，构建神系框架，在多元宇宙众神中，谈不上多高明手段。
    一方面，不管如何切割虚拟神格权柄，将虚拟神格馈赠给下属，都会增加神格权柄泄露的风险。
    一旦下属泄露秘密，神格持有者极容易陷入被动。
    另一方面，弱势神格权柄对半神级生物，吸引力十分有限。
    无论是寿元几何种族，只要达到半神级，寿元都会激增，也有大把手段延长寿命。
    可以说，半神级生物的陨落，几乎全部都是因为利益之争，而非寿终正寝。
    至于半神以下，又没必要拿出虚拟神格为招揽代价。
    因此以虚拟神格为奖励，权柄绝对不能太差。
    因此构建神系这种行为，只有执掌强势神格之神才有能力执行，还要为此承担风险。
    至于弱势神格，本身就十分孱弱危险，再以此为诱惑，那绝对是找死。
    要知道，最坚固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现在余生安拿出光之权柄，联想到他在开学典礼上的演示，这份虚拟神格之强大，绝对毋庸置疑。
    克维尔三法神心动了。
    他们未来前进方向，无外乎两种：
    要么，向更高的魔法境界进军；
    要么，褫夺神格化身为神。
    无论是哪一种，拥有一枚强势虚拟神格，都是利大于弊。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家族资产全部在克维尔帝国，克维尔帝国又和互联网深度捆绑，不答应那几乎等同于背叛，互联网之神会放过他们吗？
    他们仗着法神修为，也许能逃得一命，家族和资产呢？
    “互联网的出现堪称开天辟地利国利民，这是多元宇宙之福，能追随阿杰夫先生，更是我等之荣耀……”
    法神邓丹尔第一个站了起来表态，然而话还没说完，他骤然色变！
    不！
    应该说参与会议的互联网神系高层，一个个皆大惊失色！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满脸骇然的传送离开会议室，出现在威利斯城墙上。
    站在城头瞭望塔楼上，向城外看去，只见魔法塔笼罩范围内的魔法种植园、农田中，亮起一道道传送阵。
    密密麻麻蔓延千里，宛若诡秘之瞳，又若罪恶之花，在克维尔大地绽放！
    无数劳作农夫，惊恐得向城内涌来。
    无穷无尽的亡灵军团从中涌出，不过，他们没有像传统的亡灵军团那般，肆意屠杀，反而编成军团，摆开阵型。
    十余名从神，乃至数百名高阶领主，悬浮于空，警惕着克维尔帝国可能的半渡而击！
    “冥神目标是我们！”阿芙诺拉惊呼起来，俏脸血色尽失！
    莫说阿芙诺拉，在场所有人皆一脸难看。
    冥神突然战略回撤，就已经引得多元宇宙众神的猜测，在大家想来，冥神最大的可能是整顿军备，逐个击破。
    就是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祭旗的倒霉鬼？
    但想来想去，谁也没想到冥神第一个目标，竟然是折戟沉沙过的克维尔帝国！
    要知道，这可是互联网之神的传教区！
    互联网之神的强大，已经毋庸置疑！
    拿他开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阿杰夫，是否趁他半渡而来，杀他个措手不及？”福玻斯猛然看向余生安，急切询问道。
    预言神格告诉他，现在是最好的出击之时！
    趁着冥神大部队尚在传送，以众人破坏力，足以将这些传送阵破坏，毁掉他们的前锋军团！
    “不，这些都是第五天灾，杀他们只是在浪费我们的能量。”
    余生安摇了摇头。
    这些亡灵军团太灵动了，虽然跑位散乱，队列臃肿，但和传统亡灵军团相比，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都是杀不死的第五天灾。
    “可是……”
    福玻斯急了，但“可是”之后，他又张口结舌。
    因为他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或者说，饶是他执掌预言神格，在这一刻，也看不到半点胜利契机。
    “互联网之神！暗网和互联网只能存一，与其未来一战，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
    一道恢弘之声从冥神阵地中传来。
    “邓丹尔、齐摩尔、贝西，我这次带来五亿第五天灾！永远无法杀死的第五天灾！它们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全身笼罩在白袍之中的冥神索亚，宛如一道白色幽灵，从第五天灾军团之中缓缓悬空而起。
    他语气傲慢而狂妄的向克维尔帝国三位法神，伸出了橄榄枝。
    “念在你们修行不易，我给你们一次拨乱反正的机会！只要归降于我，我可以赐予你们虚拟神格，从此成为我的从神，坐拥万亿信徒！”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如果归顺于我，打开魔法护盾，暗网将全面取代互联网，你们的财富地位不会有任何损失，不，甚至得到的更多！”
    声未落，冥神索耶声音又陡然一寒：
    “如若不然，那就让整个克维尔帝国将为你们陪葬吧！”
    前枣后棒之言，令克维尔帝国一片哗然。
    城墙上，三位法神脸色骤变，面面相觑起来。
    阿芙诺拉和福玻斯更是惊怒不已！
    冥神这简直疯了！
    五亿第五天灾，按照他们的估算，这恐怕是冥神第五天灾的总兵力！
    这么庞大的兵力，随便冲入一个中小型位面，都能将其吞没。
    他不稳扎稳打，反而直接死磕互联网之神。
    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互联网之神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但现在阿芙诺拉和福玻斯却根本得意不起来。
    因为五亿第五天灾太恐怖了，这个数字几乎是克维尔帝国人口的七八倍！
    这么庞大的数字，说难听点，一人一个唾沫，都能把威利斯城淹没！
    如此，这仗还怎么打？
    诚然互联网也随着暗网扩散至整个多元宇宙，号称用户百亿。
    但第四天灾的数量，并没有随之暴增。
    因为第四天灾玩家操控的元素傀儡，是用魔法创造的。
    傀儡制造池产能有限，魔力更有限，根本无法批量制造，因此第四天灾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万！
    这点数量，基本就是打一点少一点，因为魔力储备实在有限。
    如此，如何和冥神抗衡？
    最令他们惊怒不已的是，冥神一上来就展开了攻心计！
    不，这根本就是诛心计！
    无论克维尔三法神是否有反叛之心，互联网之神都不得不怀疑！
    因为互联网之神赌不起！
    因为他们处于绝对劣势！
    更因为人心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当内部已经自我怀疑撕裂，这仗还怎么打？
    ‘完了！’
    预言之神福玻斯脸色苍白。
    站错队了！
    不，从冥神宁愿撬法神墙角，也不撬他们来看，冥神根本不会接受他们这些神灵，除非愿意奉上神格。
    这和站错队没关系。
    只能说，时运不济。
    他辛辛苦苦熬了数千年，等来的世纪之大变局，谁能想到这才开始，便要匆匆结束。
    好不甘心啊！
    绝望在预言之神福玻斯心中蔓延，他下意识看向余生安，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
    希望互联网之神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但他内心深处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理智思考，也是预言神格的推演结果。
    这一刻，阿芙诺拉同样面无血色。
    她本无多少野心。
    最大野心，不过是暗中传播信仰，寻找未被发现的位面罢了！
    怎想，余生安找到了她，给了她希望，让她看到了音乐神格非同凡响的能力！
    本以为遇到良人，终于可以摆脱童年梦魇，此生可以有所依靠，怎料这一切，崩溃得那么突然！
    “呼……”
    阿芙诺拉幽幽吐了一口气，神智快速从绝望中挣扎出来。
    她经历过太多痛苦和绝望，她习惯了。
    不过，她有些担心他无法习惯。
    虽然他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很努力。
    阿芙诺拉忍不住看向余生安，目露担忧之色。
    余生安似有所觉的看了过来。
    “你觉得我会失败么？”余生安面色平静问道。
    他忽然想起小丑中一句经典台词——什么是勇气？勇气就是在压力面前保持优雅。
    他一直很喜欢这句话。
    所以越是关键时刻，他越不能崩溃！
    “无论结果如何，我会一直跟着你！”阿芙诺拉没有正面回答，实际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给他一丝慰藉，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她更想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维利亚位面。’
    但这话她没办法说出口，她不想暴露他最大的秘密。
    她相信，他能读懂她的笑容。
    余生安笑了。
    他低着头桀桀桀咧嘴而笑，声线扭曲，不知是疯癫，还是嘲讽？
    他蓦然看向克维尔三位法神！
    眼神盯得三位法神全身汗毛耸立，脑海中闪过无数预案。
    “放轻松点！这狗屎冥神，暗网是抄我的，传单战术抄我的，连诛心计也是抄我的，你觉得我会上他们的当吗？邓丹尔先生？”
    余生安耸肩摊开双手，一脸轻松。
    只是在这局面下，他这轻松之态，怎么看怎么显得神经质！
    更像是疯子。
    邓丹尔、齐摩尔、贝西彼此对视一眼，想轻松回应，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他们甚至连敷衍一笑，都做不到。
    因为这是诛心计，也是阳谋招安之策啊！
    冥神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这话，不可能不兑现，否则以后就没人信他了。
    “不要那么严肃嘛！”
    余生安翻了翻白眼。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这么严肃，那我就直说了，你们若是离开我，我不怪你们，真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至理，谁也无法违背！”
    “不过，作为老朋友，我有一句劝，你得听一听。”
    “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叛徒，哪怕这是千金买马骨，投靠过去想要过上好日子，你得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否则永远只是个边缘小角色。”
    声落，克维尔三法神满脸愕然。
    他们瞬间明白余生安的潜台词！
    ——哪怕是跪，也要打过证明了价值再跪！
    不等他们开口，余生安又道：“给我一天时间，信不信我让这些散兵游勇，从来哪来滚哪去？”
    声落，莫说克维尔三法神，便是阿芙诺拉和福玻斯都愣住了。
    这必败之局，怎么可能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