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咱俩年纪差不多,哥,要不这样我两杯你一杯。”
季寻没说话。
他又退了一步:“行,我三杯。”
那边一个劲地加砝码,眼看收不了场。
南栀温声打断:“他可能真喝不了。刚才看这位老师进来戴着口罩,还一直在咳嗽。”
她声音太温柔,连谎言都被编织得像春日幻境。
“啊,这样的话……”
男二寻了个台阶也打算放弃,结果陈导几杯下肚气氛高昂起来,他扭过头颇有些不满:“感情那都是喝出来的,白的红的不行咱上点啤的。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他招呼服务员,“来扎啤的。”
服务员闻声出门。
南栀再看左侧,那人拨弄着手里的可乐罐,与整个酒桌氛围格格不入。
木子凑过来,跟她说被陈导盯上了那肯定逃不了。南栀胡乱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砰一声,眼前骤然变黑。
包间里爆发出阵阵惊呼。惊叫声延绵悠长,包裹在沉闷黑夜里。
南栀头皮发麻,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喘息间隙,有人在黑暗中抱怨了句“灯泡怎么炸了”。
她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神经太紧张了,南栀安慰自己,不过是灯泡爆了而已。
她扶着座椅想慢慢往下坐,在趋于嘈杂的脚步声中忽然听到了几声急促的喘息。偏了偏头,喘息声又不见了。
还没倚靠到坐凳,一片混乱中,南栀察觉到有人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是双五指修长,温度发烫的手。
指节藤蔓似的死死扣在她手背上,蛮力十足。
两个人的手心在黑暗中贴在一起。
宛如回南天,无声无息潮湿了整个季节。
第6章 代驾 “你半路落跑就礼貌了?”
听到尖叫声,服务员很快赶回包厢。
影视城边上的饭店条件普通,大概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服务员很有经验,迅速拉开应急灯。
应急灯灯光刺目,南栀下意识眯了下眼。
她想用手去挡,却发现左手依然被人牢牢桎梏着。
渔夫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底下表情晦暗不明。南栀低头,看到他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而浮现出淡青色经络。
两年前的那件事,在每个经历过的人心里留下了极重的疤痕。炸裂的灯泡声足以让人头皮发紧。虽然南栀不知道那时候他在哪、经历的是否与她相似,但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情绪。
与她当初如出一辙。
灯泡一炸,碎片散落在圆桌各处。
饭局上热闹的气氛瞬间被打散,众人顾着抱怨,暂时还没人注意到这。等慢慢适应了应急灯的光线,木子扭头问她有没有事,南栀摇头,把手往桌布底下藏了藏。
手心黏黏湿湿,不知是谁的冷汗更多一点。
她知道被牵动往事的瞬间是什么感受,半边身子僵硬,不好先抽出手来。
不知僵持了多久,饭桌上有人说今天扫了兴去唱歌喝酒。
捏着她左手的力道终于松了松,身边那道影子缓缓站起。
“走了,你们继续。”
陈导哎了几声没留住人,脸色不太好看。
好在男二活络似泥鳅,很快把人伺候舒坦了。又吃了几分钟,木子给她使眼色,用口型说:走吧?
南栀点点头,趁最后一道水果上完,同样谎称有事要走。
她出来时木子也跟着,不过木子今晚不去她家。男朋友早早就在附近等着了。
南栀开了车来,得回饭店前台找代驾。
这地方偏僻,又是饭点。前台联系了几个代驾都还在工作中,问她是否愿意多等半小时。
南栀留下电话,自己往停车场方向走。
停车场是露天的,路灯点亮黑夜里一团一团光明。
没走几步,南栀注意到灯下有道修长身影。那人摘了帽子,仰头靠在灯杆上,长睫低垂,好像在看远处的城市灯火。唇边慢悠悠吐出一团烟气,一星火光明明灭灭。
以最近见面的频率来讲,好像并不是路过不需要打招呼的关系,况且南栀有求于人。
她停下脚步:“哎,你怎么还没走?”
季寻听到声音,身子站直了一些。大概是刚才慌乱中抓了对方的手,他没像之前那样态度恶劣,眉眼闪过一瞬尴尬。
掐了烟,把头转向别处:“等人。”
“哦。”
南栀接不住话茬,正巧她的车就在旁边,她解锁了车又回头:“你要不要在我车里坐着等?”
“不用。”
话题再次结束。
安静的停车场,车门响起又关闭。南栀在车里,季寻在路灯下,隔着一扇半开的车窗默了将近十分钟。
少年人没忍住,皱眉:“你干嘛不走。”
“喝酒了。”南栀答,“等代驾。”
又是一个难捱的十分钟。
南栀打开车载蓝牙,音响里冷不丁冒出了之前的搜索记录,gene的。前奏鼓点声趋于密集,写曲子的那人就站在离她不到五米处。他拨弄烟盒的手顿了下,一定是听到了。
南栀再次把车窗按低,下巴刚好抵在窗玻璃上。
她好脾气地问:“gene老师,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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