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用唇刷在口红上轻轻地沾上颜色,饶有兴致地听他讲故事:“怎么说的?”
“他说,文先生如果缺化妆师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我是我们杂志社最有名气的头牌化妆师。”文初寒这回没故意让对方听见,小声地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我当时还真信了他的邪。”
林间忍不住笑了,他背对着化妆镜,偏过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没有看不起毛遂自荐的意思啊,况且这位小邓说的也是实话,连我的镜头都抢,就算之前不是杂志社最有名气的,现在也该是了。”文初寒继续嘲讽。
林间面向文初寒时唇边的笑意还没收回去,他好奇地问:“所以你今天针对他?”
“我对化妆师从来都是非常理性客观地对待,不带个人感情的。”文初寒在他耳边说鬼话,“不过这次确实是针对他。”
林间觉得耳廓发烫,他稍稍离远了一点,又听见他说:“他惹我化妆师不高兴了,我不得报复报复他。”
林间一愣,原本只是耳尖发烫,听了这话后,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他掩饰般开始自己的工作,轻轻地用唇刷给文初寒上口红。
文初寒见他红着脸不说话,意识到对方是在害羞。这个认知让他内心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期盼。
他想故意找茬。
林间刚给他涂了一半,对方微微往后仰了仰,皱着眉说:“太硬了。”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太硬?”
“刷子。”文初寒看着林间手里的一次性唇刷,说,“哪有用这种东西上口红的。”
林间右手往后缩了缩,跟他解释:“这个口红是他们杂志社的,别的人也用过。”
“我不是嫌口红。”文初寒直接伸手把他手里的唇刷拿过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朝他说,“你用手上。”
林间光是想想他说的话都觉得离谱,唇刷再硬能硬到哪里去,偏偏对方一脸自然地等着他继续。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听了他的话。
以前给模特或者艺人化妆的时候,化妆师都是尽量避免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一来避嫌,二来怕弄花妆。但这位艺人明确地提出了要手上,林间只能顺从他。
只是他终究不是圣贤,沾着口红的手指落在对方唇上时,他难免心猿意马。
外界对文初寒的评价都是“有能力也有脾气”,“不好惹”是他的个性标签,也不知道是公司刻意要求营造的人设,还是别人对他某些地方有误解。但林间知道,他所认识的文初寒,其实内心和他手指上相触的下唇一样很柔软。
当年,那个被带着热意的人冲撞的课间,是林间所以有关他的回忆的起点。
教室里,他跟自己的座位相隔很远,都在最后一排,但他在最北边,文初寒在最南边。他总是打着帮同学观察后门的借口,朝文初寒投去大胆而炽热的视线。
少年人的心意一旦破土而出,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强烈渴望。一次两次都当无意,但次数多了,总会被人注意到。
文初寒身边坐着他的好友,下课总是能听到从他们那个小团体传来的嬉笑声。而林间的秘密,也正是被他们撞破。
有个课间,林间去卫生间,听到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文初寒的朋友们在聊天。
“诶,你们发没发现,我每回往饮水机那边看,那个小朋友都在看我。”
林间读书比别人要早一年,在同学口中经常会因为这一岁的差距而称他为小朋友。实际上,林间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是看你吗?”有个人笑了,“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我也没觉得是看我啊。”那个人说,“诶,你不表示表示?”
听到这里,林间很快发现,文初寒在他们中间。
他喜欢文初寒,被谁知道了他都无所谓,毕竟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多一个有什么好奇的。但林间却对文初寒的看法非常在意。
他说不行,那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林间做了一回无耻的偷听者,他提心吊胆地等待文初寒的回应,等了半天,等到对方一句“帅哥的事你少管”。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愣怔的时候,几个男生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躲闪不及,只能认命。本以为会被他们嘲笑,但文初寒的几个朋友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嘴前边,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像没看见他似的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停在了他面前。
“你刚刚听到我们说话了?”文初寒低头问他。
林间手足无措,下意识就摇头,开口说话时满满的紧张:“我没听见。”
“那有点可惜。”文初寒低声笑了,“我们刚刚在说,你今天英语课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特别帅。”
由此,那些隐秘的渴望都变得理所当然。
*
“你给别人这么涂过口红吗?”
熟悉的声音把林间从回忆里拉出来,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林间走神,手指没注意伸到对方嘴里,碰到了门牙。
他赶紧收了回来,猛地摇头:“没有。”
文初寒不再说话,只伸手抽了一张纸,帮他擦了擦涂口红的那根手指。
林间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搞定,趁着造型师给文初寒做发型,给林子钰稍微修改了一下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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