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张宇目光沉了沉,“嫌少?”
“我是笑你想太多。”林间勾了勾嘴角,这一回终于轮到他用蔑视的眼神望着对方。他问道,“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张宇和韩峰对视一眼,眼里浓浓的怀疑。
“我跟他高中是同班同学。”林间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那么大胆地蹭他热度,他根本不生气,还跑来找我?”
林间心里清楚他跟文初寒的关系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稳固,但一想对方也听不见,这两人也没底气问,干脆就大胆借势。
两人脸色一变,显然是觉得这会儿他能这么有底气地说出这种不知真假的话,不过是仰仗着刚刚文初寒给他撑腰。
“还有。”反正马上也要离开这里,林间干脆也不装了,他半似恐吓般地朝两人笑笑,“你刚刚说的话,如果我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你们说,他会怎么想呢。”
文初寒去年凭借一部电影拿了圈内最有分量的最佳男主角奖,这会儿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资源拿到手软。凭他跟这么多化妆师打过的交道来看,只要他一句话,点名避开某个化妆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宇深深知道,违约金是小事,如果因此得罪了文初寒,毁了自己的前途,那才是真的自掘坟墓。
张宇吃了瘪,咬牙切齿地说:“韩峰,去拿他的解约合同。”
韩峰黑着一张脸,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间只当他是无能狂怒。合同拿过来之后,林间很快签完了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全身倏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太可靠、但是他受之有愧的后背。
林间留下一份,把另一份扔到张宇面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宇朝他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决定再让他更不舒服一些。
“对了。”林间拉开会客室的玻璃门,顺便说了一声,“你之前说我是从小作坊里培训出来的,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你说得确实没错,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那一年他只收了三个徒弟,确实算得上小作坊。至于我刚刚进工作室的时候,你还曾经背地里说过,为什么刘老会收我这种人进来。”
林间看着张宇和韩峰两人脸色变幻无常,心里恶欲作祟,忍不住给予最后一击:“反正也要走了,我现在可以大方告诉你了。刘老之所以收我,是因为我师父和刘老曾经都拜师于日本化妆泰斗山崎一老师,说起来惭愧,我那会儿都出师几年了,还需要师父帮我打点关系。我这人比较爱面子,因此求了刘老,说这关系还是别摆在明面上说。算算年纪,刘老应该要喊我师父一声师兄吧。”
话已至此,这两人不可能再不猜出他口中“师父”是谁。
如果沿用以前的说法,三十年前的中国美妆界有两位大师家喻户晓,当时人称“南有刘风华,北有齐宪荣”。近年来齐老身体不适,收过林间最后一届徒弟之后便渐渐地隐出美妆界,但他的名字对于后辈来说是如雷贯耳。
张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对大师不敬,这会儿瞪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之前说过的垃圾话都卷一卷重新吃进去。而韩峰则惭愧地低着头,仿佛头顶有千斤重。
林间即将出门时,他听见张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替我……向齐老问好。”
林间耸了耸肩,仅仅十几步的回廊,他走得浑身舒畅,甚至到了文初寒面前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去。
文初寒等了一会儿,喝着林间给他端来的咖啡,抬眼便看见心里所想之人朝着他笑着走来。那杯咖啡很苦,但那一眼,看得文初寒舌尖上却略微泛着甜意。
“可以了。”站定在文初寒面前,林间不复刚刚的洋洋得意,他略显紧张地把文件袋递回给他,声音小了些,“我全部签完了。”
文初寒接了过来,低头看着文件袋没出声。
“看内容了吗?”吴轩有些不太放心祖宗的做法,怕他坑蒙拐骗,不忘提醒林间,“合同里写的是三年。”
“我愿意。”林间一点没有犹豫,用真挚的目光看向他。
别说是三年,就是终生卖身契,林间只会欣喜若狂。
但与此同时,吴轩内心却有些复杂。
入圈以来,跟吴轩打过交道的个个都是人精,他几乎再没看见过从别人眼里散发出来这么天真诚挚的目光,满眼都充满信赖。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问问文初寒,他到底是来叙旧的,还是看人家傻乎乎的容易上钩,就来坑人了。
“先走吧,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谈。”文初寒起身,戴上墨镜。
一行人离开工作室,文初寒的几个保镖都赶到了,从楼梯口一路护送他到保姆车上。林间头一回见这么大排面,怕干扰他们工作,只好跟在文初寒身后,他往哪儿走他就跟着走。
好多年没见了,林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他,这一次见面,林间依旧觉得像做梦一般。他悄悄地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感觉到痛后才敢相信这是真实。
吴轩上了驾驶座,文初寒坐在后座,林间正犹豫要坐在哪里,就见文初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进来,抬头问他:“不想跟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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