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被芦叶逗得笑起来,哪有这样形容的。
阿桂也忍不住睨她一眼,淡淡无奈之后,又抿唇笑开。
她摸了摸掌心一侧,已经消了那红色印记的地方。
好像还在微微发烫。
什么被虫子咬了,不过是糊弄芦叶和汀州的说辞罢了。
说是咬,倒不是说是啃。
被那不要脸的醉鬼啃的。
幸好他还有轻重,没有啃破皮。
可那吮吸出来的印记,还是花了好久才消下去。
就那么明晃晃的在她掌侧停了好几日。
每看一眼,都对阿桂来说是一种不可忽视的折磨。
烫得她耳尖发热,灼得她胸口滚烫。
不得安宁,无法平息。
阿桂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外头却传来了敲门的动静。
“芦叶——”
阿桂才打算唤芦叶出去瞧瞧,可那人却不请自入,直接轻车熟路的推门进来。
“阿姐。”方喻同掀起帘子走过来,一头长直青丝高高束起,更显得身姿挺拔清隽。
阿桂指尖微颤,放下针线,垂下眼帘,轻声应了一下。
嗓音却是抖得明显,连她自个儿都发现了,随后很快懊恼地咬着唇瓣。
那日醉酒过后,她再没见过他。
她以为他也是再没脸出现在她眼前,可看他今日这所作所为,哪里有羞臊的样子。
只怕那日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吧。
“阿姐怎的了?脸有些红,是不是病了?”他淡定从容地走过来,伸手便想要摸阿桂的额头。
阿桂早有防备地起身躲开,走到一旁推开窗牖。
斜风细雨飘进来,湿漉漉的雨丝打在脸颊上,让那滚烫的热意都褪去不少,呼吸轻畅。
“我没事的,只是在屋子里憋久了。”阿桂背对着他说话,有淼淼雨丝落在了她的额发上,却浑然不觉。
方喻同上前一步,漆黑瞳眸里泛出零星笑意,“那正好,我今日正好是来带阿姐出门的。”
阿桂背脊僵直,仰头看了看雾濛濛的天,“下雨天,我不喜欢出去,你知道的。”
“是去看望咱爹,你也不去吗?”方喻同勾着唇角,眼底是胸有成竹的神采。
听得这话,阿桂立刻扭头看他,眸光微颤,纤细娇嫩的指尖扶着窗牖,不由暗暗用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去看咱爹。”方喻同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想必阿姐——”
“走吧。”阿桂已经提起裙摆,匆匆往门外跑。
今日她的长发还只是随意束拢,系上一条浅绿发带,却没有再重新绾发,而是迫不及待,求之若渴地往前跑。
发丝飘扬,彩带拂动,纤细袅娜的背影比那朦胧雨色还要温柔好看。
方喻同唇角抿得更深,回头看了一眼芦叶和汀州,“你们俩好好看家。”
芦叶汀州对他莫名恐惧,连声都不敢吱,默默站在原地目送。
阿桂没打伞,也来不及在意她有没有伞,快要一头扎进雨里,却被方喻同拉住了胳膊。
“阿姐,我帮你打伞。”方喻同撑开一把油纸伞,笑容轻淡而有分寸。
阿桂抬眸望了一眼那画着桃花杏雨的油纸伞,雨珠在伞沿凝成剔透的水珠,半晌才坠下一滴。
她长睫微颤,摇头婉拒道:“这伞太小,且雨也不大,很快就能上马车了。”
方喻同眼尾轻轻挑起,没说话,却执拗地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阿桂和他僵持了片刻,见他不肯退让,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伞下。
比起这些,她更想快些见到她爹。
所以,忽略了心跳如鼓,忽略了鼻尖萦绕着他的味道,她咬着唇瓣,加快脚步,一口气到了宅院外的马车旁。
趁方喻同收伞的功夫,她钻进了马车车厢里。
很快,方喻同也跟了进来。
带着一身湿漉水汽,发丝、眉尖、长睫上都凝着水珠。
还有肩头,更是泅湿了大半。
她眉心微跳,暂时忘却其他,下意识便关心地问道:“你这湿衣裳穿在身上冷不冷?不如回去先换一身吧?”
“不必了阿姐。”方喻同黑漆漆的眼瞳像是被雨水洗刷过,越发澄净透亮,映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勾勒出几分清浅的笑意,“只湿了一点,很快就干透了,还是快些去看咱爹吧。”
他那么自然地喊她爹做“咱爹”,神色轻淡闲淡,毫不在意。
可阿桂脸上却烧得慌。
她睨他一眼,眸中水波流转,终究是说不出什么来。
或者说,她不敢同他说太多话。
怕有什么不该说的,不小心说出口。
那份她极力想要遮掩,却快要克制不住的喜欢。
……
马车内,并不宽敞的狭小空间里,阿桂和方喻同相对而坐,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望着她似鸵鸟一般想要将自个儿藏起来的模样,方喻同勾了勾唇角,往她那边挪了挪。
阿桂连忙往后仰,直到脊背紧贴着车壁,却还是离他的身子只有咫尺的距离。
她心跳得慌乱,可他却仿佛没察觉到似的,只疑惑地瞥她一眼,“阿姐,你怎的了?”
他极其自然地抬起手,原来是袖口的一片湿了,要放到马车正中的暖炉上熏一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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