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躺着,仔细分辨着隔壁传来的细微动静,猜测着何浅陌的动作,伴随着心口若有若无的悸动,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深眠。
……
翌日。
曲槐心还没起身,就觉着面前有光束一晃一晃的格外刺眼,定睛一看,又多加了两颗毛茸茸的白色小球在跟前一个劲地颤。
“槐心哥哥!”元琪见他醒了,连忙藏宝贝似的将手中一面小铜镜塞到了小褂的布兜里。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还早哇!”他夸张地指指外面,“巳时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已经这个时辰了?”曲槐心一摸额头,没想到何浅陌走后他睡得如此沉。
正想下地,元琪却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我真想含霜哥哥,早知道他要嫁出去,一定天天让他给我做阳春面吃。”
“馋鬼。”曲槐心轻笑,却刹那回想起秋华上回说的话,笑容一下僵住。
元琪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伸出手指在他眼前舞了舞,“槐心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对了槐心哥哥,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他一脸八卦地凑到曲槐心耳边,“你知道不知道,府里出大事了!”
“你是指兰院被烧?”
“不是。”元琪一脸不屑,“这算什么稀奇事,整个府里都传遍了,王管事正忙着追查是谁放的火呢。”
曲槐心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若真是他所为,这演技属实叫人毛骨悚然。
“那还能有什么大事。”
“咱们府……要立正君了!”
“……”
咚!咚!
刺耳的两个字刚传来,曲槐心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此清晰分明,让他有一瞬似乎灵魂出了窍。
他忽然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何浅陌昨夜的那句“抱歉”的含义。
可那算什么意思,立不立正君、立谁为正君本就是她说了算,跟他有什么歉可道。
自己这个侧君不过就是个假名号,女帝根本也没看上他,从始至终她看中的都是陶太傅之子。
他终于乐得轻松,以后陪那个人下跪的就该是陶逸白了吧。
那他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你说气人不气人!莫名其妙。”元琪换了个语气,嘴巴翘得老高。
“不是正好,日后能少见到那根花心大萝卜。”曲槐心这一句多少有些酸溜溜的,跟在赌气似的。
“槐心哥哥你不会不甘心吗?”
元琪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却一下子将曲槐心摇醒了三分。
他皱起眉,故作不经意问:“不甘心?你就这么不想陶逸白当正君?”
谁知元琪一愣,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人罢了,心高气傲的,日后要真做了正君,咱们八成就没好果子吃。”
“你是怕没这么好的糕点吃了吧。”曲槐心的凤目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勾了勾嘴角,两指捻起桌上的黏豆糕塞进他口中。
元琪的腮帮子一下就鼓起来老大,宛如一只护食的松鼠,他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句,随后又傻笑起来:“嘿嘿……还是槐心哥哥最懂我。”
就在两人聊笑间,门外响起秋华的请安声:“侧君。”
“进来。”
秋华踏过门槛一眼就瞧见了元琪,连忙提了口气想打招呼,元琪却扭头直接冲上来掀开他手中的食盒:“好香!这是什么?”
“殿下说侧君您夜里睡不好,吩咐厨房炖了银耳红枣莲子汤,让您务必喝下。”
“有两碗,快放下快放下,我正好吃了黏糕嘴干着呢。”元琪笑得合不拢嘴。
曲槐心一听到“殿下”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出来,连带着看这莲子汤也不待见,拂了拂手道:“你都喝了吧,我没胃口。”
“我哪喝得下这么多。”
秋华有些为难,也在旁边劝道:“毕竟是殿下一番心意,侧君您好歹尝一尝。”
曲槐心揪着袖子发呆,还心意,怕是要立正君心虚了,才知道过来讨好他。
可她讨好自己做什么呢,她是六皇女府的主人,他不过是个妾扶的侧君,说的话又没半分力道。
曲槐心发现他的脑袋好乱,明明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淫.贼该高兴的,日后她再闯祸也怪不到他头上,可好像心里又空了一大块,才觉得闷闷不乐。
抬头又看了那莲子汤一眼,甚至开始反胃。
“我真吃不下。”他靠着床檐,“对了元琪,一会儿走的时候,你将这碗带去给蒹葭,他身子弱,该补一补。”
“这……”秋华显然不乐意。
“他哪儿弱了,只是看着瘦,实际厉害着呢!”元琪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虽说蒹葭救过他的命,可他们俩一直莫名不太对付,元琪也有些怕他,平日里几乎不会主动去他屋子。
现下还然后他给人家送莲子汤,一想到他屋里那些乱爬的毒物他就浑身发麻,撅着嘴连连摇头。
“那你那碗也别喝,都让秋华倒了去。”
“别别别!我送,送还不行嘛。”
第47章 旧事
约莫两天后, 这件事已经称不上秘密,六皇女府里的青砖上铺上了红绸布巾,为数不多的几间破败屋子也都找了人来修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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