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怜花的嘱托,他的母亲与少林已故的长老有旧,那才有了长老的徒弟天泉找上棺材铺商议修缮佛塔。
姬冰雁见过一次令牌,没能认出它的来历。
眼下,天泉方丈接过令牌却瞳孔猛地一缩,手指完全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抱歉。”
天泉方丈努力扯出笑容,“乍见师父所言信物,贫僧思念旧日,一时失态了。”
什么?天泉方丈,你管这种情绪叫思念式失态?
这种本能的第一反应,分明是极力掩饰的恐惧与愤懑。
黄药师不露声色,但更添一分少林寺有些怪怪的感觉。场面上却佯装不知,甚至都没去看池藏风。
同样,池藏风也似并无察觉有何不妥,只做十分理解天泉方丈的说辞。“何来抱歉,睹物思人本就寻常。“
短短瞬息,天泉方丈已经面色如常,稳稳地将令牌交还给池藏风。
他并没有多提过去,也不问令牌的上任主人如何,话题直接转向两人的住所。
“少林寺一直以来的规矩,寺内不留女客。当然,小池东家不是一般香客,却也不便住在寺内厢房。两位可愿暂住佛塔之侧的别居?”
塔陵墓区在寺院后方。
相距数里更有墙相隔,向来罕有人涉足,自成一方天地。
别居,没有其他不妥。就是残破了点,冷静了点,但能单独开伙烧饭。
虽然不合规,但反正没人瞧见,池藏风可以随意煮食荤腥,不必随和尚们只能吃素菜。
以上,天泉方丈大大方方地说了利弊。“两位有任何需求,只需与守陵僧澄心说一声便好。”
“有劳方丈安排。”
池藏风没有疑议,是为答应王怜花还一份旧日交情,她也会留下弄清楚有谁在搞事。
天泉方丈即刻派人引路。
天晴碧蓝,古刹红墙。
途径练武场,武僧们正整齐列阵挥汗如雨地训练。
又路过禅堂,不满十岁的小和尚依次坐定,凝神坐禅而一片安静。
少林寺内,仿佛一切如常。
出了寺院后门,曲径通幽,竹林深处。
有一间院落毫无生机。几个和尚刚刚完成清扫,拭去蛛丝尘网,换了新的茶具铺盖,且捎来柴火与食材。
守陵僧澄心听命前来,两鬓斑白的老僧口不能言,以笔告之随时可来寻他打开塔陵大门。
等全都安置妥当,别院寂静。
确定无人偷听,茶室只剩下池藏风与黄药师。
半窗竹影,风声瑟瑟。
一张案几,对座两人都怀疑如今的少林有古怪。
是因山脚下被强占的村舍,是因全村村民去送嫁一个不留,是因天泉方丈的贵人多忘事与瞬间惊恐。
“此情此景,让我萌生出一种想法。”
池藏风低声说,“我,弱不禁风的棺材铺老板,住在冷清别院。你,能文能武的护卫兼顾问,探查山谷风水。像不像孱弱英明主公做人质留在敌营,以而确保忠勇谋士不会在外兴风作浪。”
黄药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比喻!
尽管神色轻嘲,但细细想来,他承认池藏风说得对。
天泉方丈把客人安排在陵区之侧的别院。
往好了说,是不拘小节方便他们展开修缮工作,但事实上把两人隔离在少林众人的活动范围之外。
人不在寺内,也就大大降低了撞破某些变故的概率,另外隐蔽之地便于杀人灭口。
黄药师正色到,“外界对南北少林寺新任方丈的消息并不多,南天峰的武功更甚一筹,据说为人严肃。有关北天泉的评价,只是和善端方。你对天泉又了解多少?”
“今天第一次见,之前仅有一封通信,就是那封请柬。”
池藏风摇头,“你一定想问令牌的情况,是坏消息,传我令牌的王前辈什么都没有说。”
天泉是不是根本不了解他的师父与谁有旧?是否根本不知道棺材铺的来历背景?或者只知部分,才会看到天云令时,因意外而恐惧惊讶。
黄药师不知天云令有何特别,但从字面刻文想起一种绝迹的冷僻暗器。“很多年前,有一种险恶霸道的暗器天云五花绵。据说中此带毒暗器,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除非施毒者愿意解毒,但它的使用者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毒既出手,绝无救人性命的道理。
逻辑上却有些讲不通。
哪怕天云令的前主人很可怕,但她与天泉的师父关系不错。
这份交情没有因长辈去世而断裂,王怜花才会让池藏风务必关照一二旧交。
由此来说,天泉作为少林方丈,已是人至中年的江湖老手。
只为一块令牌,而恐惧到本能地无法自控,这种情况委实不正常。让人怀疑他受过令牌前主人的迫害,那就矛盾的与王怜花表现出的态度截然不符。
池藏风再度翻阅请柬。天泉写邀请信时措辞亲切,尽管没有表露出他是否知晓长辈的交情,但态度上没有丝毫疏离。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我一会就去佛塔,你什么时候出发入深山?”
“等灶台上的干粮烧好,我带着走。”
黄药师算了算时间,食物应该差不多快熟了。
不再多言,两人准备分头行动。
临别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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