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苏唐深深呼吸着。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缥缈的雾气成群结队得在城市里游逛,这种混合着粉尘和水汽的雾一向不招苏唐喜欢,但今夜感受着鼻腔中的湿润,她却觉得还可以跟它们共存。
迹部家的酒店就建立在寸金寸土的泰晤士河岸,苏唐漫无目的,顺着河畔慢悠悠地走。
“哗啦——咻——”
河流的涌动声混杂着远处街道上的嘈杂,苏唐隐约耳听到但并没有在意,城市的夜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在躁动,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她只是想散散心,免得明天或者后天见到幸村他们会“近乡情怯”,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河灯散发着橙黄色的微弱光芒,与大本钟的明亮灯光遥相呼应,都比少女的心情明媚,随之敲响的浑厚钟声更是连绵不绝,欢快至极。
她循声望去,巨大的表盘上时针与分针正成九十度直角。许是晚风水汽重,苏唐等钟响结束才后知后觉,已经是夜里三点了。
——更深露重,该是酣眠时刻才对。
但就是在这大多数人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安静的泰晤士河边就出现了新风波。
苏唐双手收紧薄薄的外套,身后的头发迎着晚风肆意飞舞,一点儿都不顾及主人的冷热,她站在河岸的人行道上想。
三分钟前她就应该掉头回酒店,而不是听到越来越近的奔跑声,还有网球的破空声后,选择好奇地观望。
现在可好。
苏唐微微抬眼,看着不远处正在对峙的双方。伤痕累累的黑发男人依靠着栏杆,痛苦地捂着右肩,一身尘土泥泞,显然是已经穷途陌路。
另一边,淡金发的男人站在黑暗中,表情淡漠,无悲无喜,右手的网球拍垂直向地,暂时还没有要攻击的打算,但身边围绕的其他人却是或嘲笑,或蠢蠢欲动。
这种一看就是以多欺少的霸凌场面,苏唐一个女生此时就应该尖叫着捂嘴跑掉,而她本心也的确是不想管这件事的。
但她目光触及到栏杆边男人的黑发时,还是在内心无声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看在同胞的份上,苏唐想。
“林修。”她叫了一声,又转向淡金发男子,“基斯。”
苏唐抱着双臂冷眼看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们克拉克内部要篡权夺位了?”
林修,也就是伤痕累累的男子苦笑一声,偏头对苏唐急声说:“苏唐,你赶紧走,这事跟你没关系!”
苏唐冷哼道:“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基斯没作声,他身边的暗紫发少年却忍不住,彼得握着手里的网球冲苏唐扬了扬,叫嚣着:“喂!女人!赶紧滚,小心我们连你一块儿揍!”
苏唐站得笔直,丝毫不为所动,懒得看彼得一眼,她神情淡淡地说:“我不觉得以克拉克组织背后打伤、甚至摧毁其他网球运动员的行为,能比打女人高尚到哪儿去。
那些人就此丧失打网球的信心,我无话可说,但你们重创他人身体,导致他们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后遗症,这一点,难道不是更卑劣?!”
说着,苏唐忍不住厌恶地皱起眉。
克拉克的遭遇她同情,但这并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尤其是见过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等运动员,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后,她更是厌烦所谓的暴力网球。
更别提,这还不是在正式比赛上光明正大的对决。
“你他妈——啊!”彼得涨红着脸,扬起网球拍就要砸过来,却在刚踏出一步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狠狠拽住,然后像块破布一样被甩出去。
苏唐当即瞪向基斯。别的不说,那好歹是他的同伴吧!
林修见状撑着身体要走过来,左手中指的银色戒指反出一道碎光,他急躁地劝说少女:“苏唐!别闹了,快回去,天亮你的经理人找不到你……唔啊——咳咳咳!”
话没说完,一个棕黄色的网球像闪电一样快速从苏唐眼前划过,在她怔愣的神色中,重重打击到黑发男人身上,他当即跪地咳出一口血。
苏唐立马脸色大变,“林修!”
她紧握着拳头,眼神犀利地盯着无动于衷的基斯,男人无视她的存在,慢慢收起球拍,淡色的眼瞳像是无情的神一样,居高临下静静看着林修。
不对。
苏唐冷静地想,基斯和林修是同伴,虽然从林修那里得知,他们的理念好像出现了一点偏差,但苏唐几次碰见克拉克,两人分明一直待在一起。
她还以为刚才只是一点儿小摩擦,由她这个外人介入,转移转移“火力”这事就过去了,毕竟基斯心情不好就对同伴出手也不是首例。
但看现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
彼得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叛徒,我看你能逃哪儿去!”
叛徒?
苏唐神色微妙,她难掩惊讶地转向林修:“你脱离克拉克了?为什么?”
明明之前她劝他还没用的。
林修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明明基斯伤他如此深,他看向基斯的眼神还是很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别问了。”林修低声说,“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安心准备大会比赛就行。”
苏唐心里划过一丝不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质问道:“你刚才提到‘明天’,现在又说‘大会’,克拉克不会打算像职网那样,又要提前毁掉大会参赛选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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