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部端起红茶润了下嗓子,沉静温和的眸子看着苏唐,像是无意间问道。
“那你觉得,中国的U17怎么样?”
少女闻言一愣,眼神有霎那间空茫,仿佛没听清黑部的问题,然而她手里的筷子却微微一抖,磕在餐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唐眼睫轻颤,回过神来放下筷子。
“我不了解……教练们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低垂着眼眸,小声问。
坐在身边的斋藤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总是精准抓住他人心理弱点并以此为攻击的男人,这时候却很温柔,他依旧抓住了苏唐的心理,却是安慰道:
“我们只是随便问问你……没关系,小女孩儿,谁不会在年少时犯错呢?何况那也不是你想要的,对吗?”
苏唐抿了抿嘴角,迟疑地抬起头,身边的长发男人轻轻拍着她,两米多的身高坐在椅子上依旧具有压迫感,但他的举止又太自然温柔,肩背被有规律轻拍着,好像这样她就能有勇气一样。
而苏唐也的确在这动作中感受到了力量,对面的黑部老师和拓植老师虽然沉默寡言,但柔和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苏唐张口欲言,又被嗓子的一团酸涩哽塞住,“抱歉。”她几乎是慌乱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三个老师很耐心地等待她平静下来。
苏唐缓了缓,说:“我……我的确不了解中国的U17。我那时候其实、其实接到的不是U17的邀请,而是U17机构下的少年集训营。也就是说,我十一岁的时候进入的,其实是招收年龄更小的少年班。”
“比起U17的正规和严格,这个少年班管理更松,不管是取得成绩的学员,还是有浓厚兴趣的孩子,都可以加入,只不过后者要交一笔钱。”
“我是有正规比赛的成绩而被邀请进去的,但……我父母留下的遗产出了点问题……”
这个世界系统修改了原因,苏唐继承的财产没有问题,但她还是顺理成章地说出了真实的经过。
对待任何以真心待你的人,隐瞒也是一种伤害……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的光照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即使被诗词歌赋寄托了再深重的情感,它也高挂天边无动于衷,然而月色却又那么柔,柔得欲滴。
苏唐捧着水杯回忆着,刚开口时的艰涩过去后,表述就慢慢变得流畅起来,只是相比起快乐的时光和荣誉,她说起之后的生活反倒更平静。
“简单来说,我相当于欠了一笔巨额的债款,是我当时绝对还不起的。对方找到了我,天天去U17和学校闹,学校还好,我的义务教育没有结束,出于社会责任学校无法退掉我,但U17……”
后面的话不用苏唐说,黑部他们也能想得到,任何一个机构都不能容忍有污点的学员,没爆出来也就算了,但一旦公众知道……哪怕她当时只有十一岁。
苏唐深呼了一口气,像是把那几年的郁气都吐了出来,她强提起精神说:“后来我去打假球挣钱,这事儿瞒不住,U17因此对我过往的成绩存疑,就把我所有比赛记录……全部取消了。”
少女疲倦地笑笑,“再后来……我想重新开始,但已经无法在国内立足,我就只能跑海外了。”
任何一个领域都接受不了类似造假抄袭欺瞒公众的事情,这也是苏唐对过往讳莫如深的原因。
她并不怪U17,也不怪任何人,因为这件事她确实做错了,不管年纪多小,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然而人一旦犯了错,再想重新开始,就难上加难。
桌上一时没人说话,餐厅里逐渐变得冷清,遗留的杯盘狼藉仿佛那些扔掉的过往,痛苦的、不堪的总是会被人最先想遗忘,然而兜兜转转,留下最深刻印的也是那些眼泪。
只不过幸运的人总会遇见愿意为它拭泪的人。
黑部抬手给苏唐续上红茶,温热的温度透过骨瓷茶杯氤氲着她的手心。他听了一个不算好听的故事,却还是沉稳平和的样子,时刻冷静的内心让他强大,但这种强大并没有让他丢失温柔。
他屈指弹了少女额头一下,说:“都过去了。”
苏唐因为他与众不同的安慰莞尔,轻而果断地点头,“嗯,其实我已经很久不想这些事了。”她如果不坚强,又怎会破釜沉舟非要在网球这条路上死磕。
少女抬头看了眼老师们,失笑道:“大概是因为,我总是遇见温柔治愈的人。”
拓植肤色深,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看起来最吊儿郎当的斋藤不太适应地摸了摸头,自己调侃道:“哎呀,恨我的骂我的话,我倒是常常听到,这夸赞的话,还真是稀罕啊!”
苏唐勾着嘴角,眼底的笑意一层一层漫上来。
您这不是对自我认识很彻底吗?
拓植不自在地握拳抵在唇边,清清嗓子,“明天还要早起工作,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苏苏。”
老师们好像并不觉得刚才的故事有什么值得深入讨论的必要,苏唐也因为他们的态度觉得轻松,她点点头,看他们还要谈工作便也不久留,起身走了。
今晚的U17还真是沉默,苏唐想。
不过也好,安静地疗完自己的伤,明天才能重归战斗。
这个世界残忍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又良善于安排诸多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不至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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