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虫洞被联通,小溪眼前的宇宙霎那间出现了数以亿计的光点,宛如星辰一般。它们代表世界B中人类的意识。小溪如同宇宙的设计者,自上而下打量这些光点,观看它们的闪烁。
超能系能量推动着她的意识朝其中一颗星星移动。这意味着她的意识这颗星星所代表的意识最为接近,两者间的引力最大。如果要建立心灵感应,这个意识的主人将是她最好的选择。这颗星星闪烁着晦暗的光芒,与周围的星星比起来死气沉沉,行将寂灭一般。可每当它的光芒黯淡到几乎快要看不清时,它的亮度又会猝然增加,仿佛心脏似的跳动着。又仿佛意识的主人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向前一步将摔得粉身碎骨。可每当主人下定决心朝前迈步时,却会被某种力量往回带。
在感到痛苦之余,却依然留存着希望。小溪的意识被活体能量推向这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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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根·小溪身处绿荫镇郊外的别墅内,半靠在卧室的床上,背后垫着枕头。卧室的窗户紧闭,窗帘没拉。
也没有拉窗帘的必要,小溪心想,看着窗户发呆。丰缘地区所有人要么躲进了家中,要么被疏散至紫堇市以南的地下发电厂避难。室外黑压压一片,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但却不见了太阳,远处乌云的颜色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浓郁,天地间宛如罩着曾黑色的幕布,有一股送葬的氛围。室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怒号如远古野兽的咆哮。
卧室的梳妆台上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正对着床,紫堇市道馆的馆主铁旋正代表丰缘联盟发布紧急通知,他一改往日的开朗,表情肃穆且凝重,他身后的背景里有几台发电机模样的设备。
“远古宝可梦盖欧卡和固拉多苏醒,正在琉璃市一带交战。以丰缘冠军兹伏奇·大吾为首的联盟训练家已经赶往前线,阻止两只宝可梦。请大家不要恐慌,在确保路途安全的情况下即刻赶往紫堇市以南的地下发电厂避难,我在此处等候大家。无法赶来发电厂的居民请呆在家中,或就近前往宝可梦中心。”
小溪这幢别墅是木头结构,在风暴中飘摇不定,如一片孤舟。晕船的感觉一浪接一浪地涌向她,她觉得大脑中有蚂蚁在啃食她的神经。她时不时扫向电视画面,但由于头晕的缘故,很难完全集中注意力。
晕船的感受并非最近才出现。早在三年前,眩晕的症状便频繁地出现在小溪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失眠、心悸以及神情恍惚。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有些焦虑,给小溪开了些诸如利培酮和西酞普兰等对抗神经疾病的药物,嘱咐她定时服用。
小溪读不懂说明书上那些冗长的术语,不明白这些药在融入她的血液后,如何向她施加影响;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服药。就好像这些年她弄不懂活着的意义,却依然坚持活着。
窗外的风暴更加猛烈了些,暴雨砸在窗户玻璃上,电视机的声音被盖了过去。小溪把声音调大,看着铁旋面色紧张地呼吁大家保持冷静。
她喜欢今天的节目,喜欢看大家在疾风骤雨中为生存而奔波。往日的电视节目都太平淡了,唯有今天的节目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氛围。
她思考自己过去这些年的经历。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自父亲去世后,哥哥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但他很快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捷径。这些年他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在阿罗拉地区的富豪榜上名列第三,仅次于以太基金会的会长露莎米奈,以及豪诺豪诺度假地的拥有者。
家庭的和睦与生活的富足并没能让小溪快乐。她从小便比同龄人更加敏感、孤独、谨小慎微,喜欢独自一人在海滩的夕阳下思考世界和人生的本质。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性格逐渐成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敏感,但却仍然对世界感到迷茫,并且外在表现和内心世界的分裂又加剧了她的迷茫。她越是思考这个世界,便越是发现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
一年前,小溪意识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妙,认为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她离家出走,与哥哥等人不辞而别,来到她母亲出生的丰缘地区,在绿荫镇的郊外买下了一套别墅。别墅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在这里的生活不受外界打扰,小溪能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于自己内心的过于专注加重了她的病情,她越来越感到人生无望。最近几个月,就连药物都帮助不了她了,死亡的念头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她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在不同的场合运行事先写好的程序。但是死亡不同,死亡能让她挣脱程序,就像人工智能产生了意识一样,摆脱规律的束缚。死亡是获得自由的唯一手段,能让她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小溪低头看向手心。她手里握着一个药瓶,药瓶里的药丸会让她在服下后的一小时内死去。这几个月她着手谋划自己的死亡,这比谋划如何活下去更加浪漫。活下去是所有人和宝可梦的本能,但寻求死亡却突破了这一本能,被想象力和直觉支配。
从隔壁的房间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这是布鲁皇的声音。小溪把它绑了起来,锁在隔壁的卧室内。
布鲁皇是小溪的第一只宝可梦,刚出生几周便被小溪收养,和小溪一同成长,与她的牵绊最为紧密。这段时间,它敏锐地感知到了小溪寻死的念头。它收走了家中一切尖锐的刀具,将它们藏进了书房,后者被装点得像一个小型兵器库。今天,它原本和智挥猩、玛夏多一样,被小溪收回了精灵球。但在感知到小溪的计划后,它不顾一切地从精灵球里跳出来,想要抢走小溪的药瓶,它看向小溪的眼神中弥漫着深深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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