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行当然知道，那方圆五万里的巨大旋涡，在混沌海里十分罕见，威力必定恐怖。
    哪怕他是神帝境的强者，一旦被无底深渊般的旋涡吞噬，也会有生命危险。
    更重要的是，那巨大的旋涡不知通往何处。
    他被旋涡吞噬后，还不知会被卷到何处。
    也许还在混沌海内，只是在遥远的另一端。
    也有可能是通往域外虚空，将他送进冰冷、荒凉的未知区域，在虚空中流浪无数年，才能再回到起源星。
    而最大的可能性，是他被旋涡吞噬之后，被混沌海抽干毕生修为与神力，神躯和神格都被绞成碎渣，就此陨落。
    尽管纪天行很清楚钻进无底深渊的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跳进去。
    他这么做，确实成功地摆脱了大殿主的追杀。
    不过，他并不是走投无路，而是有一定的把握，才在危急关头做出这个选择。
    他对混沌海的了解不够彻底，也不知道无底深渊下藏着什么。
    但是，在他选择钻进无底深渊之前，处于生死攸关之际，再次像当年那样心血来潮，脑海中有了明悟。
    仿佛冥冥之中有道声音指引着他，让他主动投入旋涡之中。
    明明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声音响起，却冒出了一些凌乱的画面，一闪即逝。
    那些杂乱的画面，基本都与混沌海、海兽族有关。
    通过那几十副杂乱的画面，纪天行捕捉到两条至关重要的信息。
    其一，混沌海是起源星的源头，也是整个宇宙星空的起源，最是神秘莫测，但也蕴含着莫大的机遇。
    其二，生活于混沌海里的海兽族，既是天地间最古老的智慧生命，也是天道之门的守护者。
    当纪天行从那些杂乱的画面里，总结出这两条重要信息时，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又是天道给予他的启示。
    尽管，第二条信息似乎跟他钻进旋涡没什么关系。
    但他相信，天道不会无缘无故提醒他。
    至少，第一条信息让他有更多的把握，即使钻进深渊般的旋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因天道突然给予启示，纪天行才会那么果断地做出决定。
    ……
    “唰！”
    纪天行钻进无底深渊时，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身躯急速下降。
    他被强大的吞噬力包裹着，身不由己地坠向深渊的最深处，仿佛坠入无边黑暗。
    想到即将面对未知的凶险，他却无力挣脱深渊的吞噬，只能催动毕生功力，凝聚一道护盾，将自己保护起来。
    “嘭！”
    片刻后，他坠入无边黑暗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爆出一声闷响。
    似乎是撞在了滚滚激流中，又或者是撞破了空间壁垒。
    巨大无比的反震力，让纪天行的护盾金光闪烁，‘咔嚓’一声当场破碎。
    而他的头脑也随之晕眩，双眼直冒金星，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也不知道他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遥远的地带，有那么一缕微弱的光亮。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挣脱了强大的吞噬力，朝着那缕微弱的亮光飞去。
    “咔嚓！”
    片刻后，又是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纪天行似乎撞破了一层空间壁垒，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
    但他的伤势过重，神识和力量消耗过剧，意识也浑浑噩噩，逐渐陷入了昏迷。
    周围的呼啸风声，澎湃的激流之声，都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他暂时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又或者是一个月。
    处于昏迷中的纪天行，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人还未看清周遭的情况，他第一反应就是……痛，浑身如针刺、刀绞般的痛楚！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陶瓷碗被摔碎了，再被粘贴、拼凑完成一样。
    他甚至怀疑，他的神躯是不是破碎过，神骨是不是断裂过？
    当他努力睁开双眼，才渐渐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四周是无边黑暗，完全被海水填满，隐约可见一些岩石、山脉的黑影，层层叠叠、起起伏伏。
    而他正躺在一处低洼的山谷中，周围一圈是高低起伏的黑色礁石，其中夹杂着几块古老的石碑。
    他身下是一块平地，由十几块黑褐色的石板拼凑而成，隐约可见石板上有一些扭曲的纹路，拼成了古怪的图案。
    纪天行看明白了，他没有被那座旋涡带到域外虚空去，仍然在混沌海里。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流落到何处，竟然躺在这处海底的山谷中。
    左右打量了几眼，也不见有海兽族的身影，纪天行活动着四肢，又认真观察身下的黑褐色石板。
    他看得出来，这几块黑褐色石板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经过打磨和雕琢的。
    虽说石板的形状不太规则，但都比较平坦，边缘经过打磨后，也勉强算是方正。
    至于石板上的扭曲纹路，那肯定是雕琢的。
    几块石板拼凑在一起，纹路能拼成一副图案，还在无形中汲取混沌海的力量，散发着幽光。
    “这应该是那些海兽的杰作吧？”
    纪天行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开始盘膝打坐运功，检查自身的伤势。
    在投入无底深渊之前，他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如今伤势又加重，且力量更加虚弱，他的战斗力也大幅下滑。
    “以我现在的状态，若是再遇到上清神殿的几个殿主，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就会被他们围杀。
    还好，我自己都不知道流落在何方，上清神殿的几个殿主们，应该找不到我了。”
    纪天行一边检查伤势，一边这样想着。
    四周一片寂静，他运功检查完伤势，便拿出几颗神丹服下，暂时压制住伤势。
    他正盘算着，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进入九天十绝塔里疗伤。
    等伤势痊愈之后，他再穿行混沌海，返回陆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黑褐色山脉后方，有两道巨大的黑影，静悄悄地游了过来。
    纪天行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海兽来袭，但他发现那两头体型巨大的海兽，似乎有些犹豫和惧怕，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而且，他感应到那两头海兽只有上位神王境的实力，便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