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触目少女曼妙的后脖颈，不知她感触到身后灼热的注视否。越鱼的双目已经转过来，“鹿云，一道吃饭吧。”
    鹿云不敢答应，若是平日里跟先生一起倒也罢。现在客人都在几上，他这个做仆从的切不能失了礼数。
    “不了。”他站在一旁又陷入沉默。
    越鱼瞥了一眼身旁的瑜白，似乎是催他把她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鹿云，坐下吃个饭罢。”
    “先生我……”
    瑜白挪了挪旁边的一张褥垫，“缺了个人。”
    鹿云眉头微皱，心里涌现一股难以理解的热流，他施了施礼，这才坐下。
    晚上这顿饭，也算是近日来最安稳的一顿。
    待到月出云间，众人才用完饭。
    鹿云收拾着碗具，公子御故意缠着越鱼，不许她离开坐席，贴近她耳朵说着荤话。瑜白见着快要抱上的两个人，面色似有不悦地盯着公子御看。
    若他现在还不是伤员，他一定把他丢出去。
    “你干嘛。”越鱼推了推他贴近的胸膛，“他们都还在看。”
    “让他们出去，我想跟你……”见着他突然发情般地盯着她笑，媚眸流淌出丝丝的情欲，这是女人都喜欢的甜蜜和柔情。
    “你倒是个喜欢喧宾夺主的人。”越鱼低低地冷笑道，她早已见识过他的厉害，“你就不怕瑜白把你丢出去。”
    “不会的，他这性格我懂。”知瑜白者莫若公子御。
    他就是喜欢这种得寸进尺的快感，两人性格有缺有失，瑜白喜欢退一步说话，而他从来都不会如此。
    他想要的东西就要伸手夺到，而不像他，有缘随缘。
    “你……”越鱼怕是再跟他撕扯下去，让瑜白生气。
    “你不如扶我回去。”越鱼握着他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他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勾引她吗。
    这时旁边的男人却清冷道：“你扶他回去吧，等一下……算了。”他本想开口再说，却觉得今晚似乎不宜再谈，起身离开了。
    “阿瑜……”
    鹿云触着两人的话语，言意尽在眼底。他不舒服地瞥了越鱼身旁的公子御一眼，也便往灶房走去。
    越鱼知道他的忍让，他的不肯再看。可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惹上公子御这般难缠的男人。她瞅了一眼旁边起身还捂着侧腰的男人，心底浮现一丝的愧疚，若不是她昨日一意孤行前去楚宫，便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公子御在一旁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反倒是敛眸一笑，将她的桃花粉面尽收眼底，那些苦那些仇那些怨恨，都隐匿干净。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喂，干嘛这么看我。”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她竟是孩子气一般地瞪着他，然后起身扶着他的左臂，跟着他一起走去西边的屋子。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欠你的。”Ⓨúⓢℍúωú.оＮⓔ（yushuwu.one）
    她倏然驻足道，“我上辈子还不认识你。”
    “你怎么这么肯定。”公子御将身子微微靠向她，反笑道。
    夜晚的他在凉月下竟是透出一丝的凄凉和悲惋，越鱼望着他含笑的容颜，眉头微蹙，想起他那不尽人意的过往，为了楚国的江山社稷。压在他肩头的山恐怕也不比瑜白少。
    “我不知道。”越鱼立即侧眸瞥开他的笑颜，心里乱慌一片。
    “阿鱼妹妹，如果我们上辈子不认识，那可能是我没遇到你。”他的指尖微颤，抓住了她略有冰凉的手指。
    “……”她抿了抿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上辈子她一直活在黑暗的囚笼之中，像他这般的绝代天骄，她恐怕仅有钦佩仰慕的份。
    “这辈子，我只想抓住你。”这是他极为露骨的爱言，少女被他抓紧的手显然有些颤栗。明明知道他就是个会把煽情话挂在嘴边的人，本来她应该对这种人游刃有余，可是——
    “然后呢。”她的指尖也微颤，似乎是同她的问题一般，她在恐惧的是人心的改变。她可以把他作为自己的朋友，可以把他作为自己的密友，即便是肉体也拥有，灵魂也共识，却不敢将他作为自己的爱人。
    爱人仅有唯一。
    她百般猜测，他想要的结果一定是独占她。
    “我想代替他。”黑夜中仅有两个人，心里的诉求也便是如此的露骨无情。
    果然，白日里的手足之情，恐怕也不比卿卿一人之倾。
    越鱼垂眸默了默，不久反而笑道：“你……拿什么和他比。”
    瑜白在她心里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他们相扶相依，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他会尊重她的意见，即便是吵架和冷战也是情感的融合，这都是尊重她意思的见证。
    而公子御，对她来说是倾佩是仰慕，但是与他拥有的都是些酥麻刺骨的夜晚。她心疼他，她也会爱他，但是万万不能替代瑜白在她心里的地位。
    “我会比瑜白更爱你。”他忍痛抓住了越鱼的两只手。
    少女面色微颤，问道：“那你的爱又是什么。”
    “在你面前无所畏惧。”他笑道，眼底却涌现一抹被伤痛的丑陋伤痕，“我阿母曾经告诉我，一个男人一定要足够强大才能撑起一片天，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他要侵略，他要占有他所能获得的东西，给她双手捧上，世上的至宝，让她无须颠沛流离，让她心有所归。
    越鱼咬了咬唇，她心疼他掩藏的纯粹，平日里都将那世人的丑陋挂在脸上。
    “你的阿母一定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是——”
    “我不能接受你去取代瑜白……”
    公子御知道她一定会有这般的心思，他舒眉一叹，反而先给自己留了个退路。
    毕竟也算是念在兄弟的情分上，他也不能让两人都难堪。
    “那……”他就当作今晚没有发生这回事吧。
    看着他略有憔悴的背影，越鱼于心不忍。
    就在他准备松开少女的手的时候，她忽然抓住了他。
    “等一下——”
    公子御有些诧异地回眸看她。
    “其实今天阿瑜跟我说到了这事。”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会跟他一起保护你。”
    “……还有吗。”越鱼一颤，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在他背后轻声说。
    “……没有。”他的眼球有些酸楚，情不自禁地眨了眨。
    “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一席之地。”她突然出言，将自己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听着夜晚两个人的心跳声，在加剧，即便是隆冬的寒气也冻不住这突然的颤栗。
    “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越鱼笑道，“同时拥有瑜白的同时也能接受你。”
    这是她由心的告白，也是公子御最需求的。
    就在她退步离去的时刻，男人立即转身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别走。”
    越鱼两手颤栗地摸上他遒劲的手臂，“嗯。”
    “今晚，”公子御贪婪地将鼻息埋入她的发隙，吸吮着她的香甜，这份爱意不比瑜白少，可是他的爱太剑拔弩张，太具戾气，“做我的女人。”
    越鱼唇角一勾，搂住他的肩膀，“你不怕血崩吗。”
    “有何畏惧？”他媚眸含情，不屑地挑眉道。
    “去我屋里。”她微微侧颜，将唇息喷洒到他的脖颈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
    不知道是不是有情人的力量的惊人，他竟然将她腾空抱起，回头走向她的屋子。
    如他所料，腹部的伤痛再次袭来，犹如刀绞，可是他却一脸平静。
    仅在越鱼隔壁的那间屋子，里面正出来一抹月白色人影，他眼底平静，正如凉月之水。
    两人斜眼触目，暗波起伏。
    显然今晚是公子御略胜一筹，他冲着瑜白挑眉轻笑，毫无遮拦。
    论心机，他瑜白根本赢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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