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哑,被欺负得不轻,一时之间怕再叫那个称呼。谢怀风心里明了,没为难他,却伸手往浴桶里去,撩着热水洒在郁迟身上,嘴里似正经地说。
“卞鹰和南平王有些渊源,武林大会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顺利,小狼王这几天也急了。”
郁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尽量避开谢怀风的手,抵着木桶的边沿往后靠。
“躲什么?”谢怀风轻声,右手捏上郁迟的肩膀,按了两下,“昨晚一直按着你手腕,肩膀疼吗?”
“不太疼。”郁迟说。
“嗯。”他听进心里,手掌便继续往下,“腰疼?”
郁迟不说话,又痒又麻,谢怀风轻轻揉他的腰,又谈起正事,“唐漠明日到稳州,记得上次凛州见过的那个江湖郎中吗,你猜是谁的人?”
郁迟哪儿有心思去猜,但谢怀风的动作越来越过火,大有他不猜就不停手的势头。郁迟只能把凛州的事情在脑子里硬生生找出来,乱七八糟地理,最后迟疑地问,“凛州……北平王的人?”
谢怀风笑出来,“嗯,北平王的人。这人比南平王心思更重,南平王被先帝接回去不久后州蒙就多了这么一个江湖郎中,他的野心同样不小。”
“那……”郁迟话到嘴边,突然抽了口气,呼吸乱了不少。
谢怀风从身后拥着他,宽大的衣袖随意散落在水里,掩盖住了下面一双手的动作。他表面上漫不经心,要是旁边还有别人看着定看不出来他指尖在郁迟大腿根打转。谢怀风从身后亲郁迟耳尖,亲了两下之后又用牙齿轻轻咬,换了个话题。
“仙尊方才问过我知不知道二十年前为何退位。”
郁迟已经没什么精力听谢怀风的话,他活了十九岁头一次开荤,面对的人还是谢怀风,脑子一片混沌。
“进来之前我在门口站了会儿,想你在关州时为了我孤身犯险,跑去当了半月有余的魔教教主。”
“我当时恼你,一是因为喜欢你,舍不得你;二是因为我出身魔教,不愿你沾上那些。”
谢怀风手上动作强势,嘴里的话却愈发轻,愈发温柔。
“对不起,不该恼你,不该拔剑向你,不该惹你伤心,不该藏着自己的心思不知会你。”
“仙尊和师父想让我走,逍遥快活也好,去当严泺也罢,我知道你会跟着我。”
“小迟,如果说大哥是‘谢怀风’的明灯,那你就是‘我’的星火。”
郁迟五指猛地抓紧浴桶边沿,在谢怀风话音刚落时呼吸一窒。
谢怀风也不在意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被浴桶里的人听清,他掌心往郁迟腿根一抹,笑起来,“出来,给你换桶水。”
下午谢玲珑在院子里和魑魅魍魉打了起来,郁迟怀里拢刀,蹲在石椅上看热闹。他没听过夜叉楼的名号,但从谢玲珑这点三脚猫功夫的试探里也看出点兴趣。魑魅魍魉四人身法特殊,脚下似乎在走阵法,谢玲珑摸不出门道,在里面一头雾水,自以为自己跟四人你来我往,实则半点胜算也无。
谢玲珑是个什么性子郁迟清楚得很,在江南时若非她追出八角楼非要和自己比试,恐怕现在自己也不会在落日山庄。郁迟心里感慨,碎风刀出鞘,径自进了魑魅魍魉四人阵法。
“郁迟!你想打架也分个先来后到!”
郁迟手腕翻转,将刀柄往谢玲珑肩膀上碰了一下,“教你。”
前院热闹,幻鹊房里此刻安静。
青喙思考了两日,最终还是决定听柳蔓香的,在傀儡被万虫蛊吞噬之前唤醒幻鹊。谢怀风提醒过青喙,幻鹊在昏迷前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她是否愿意在落日山庄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做什么都未可知。
青喙对幻鹊了解甚少,他不能分清此时他究竟是想探究幻鹊的过往还是真的能站在幻鹊的角度上替她着想。但现在选择权在他手上,无人能评判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白邙从凛州时便对幻鹊的傀儡十分感兴趣,这会儿盛着显摆的心思拉着仙尊一起看面前的傀儡。因为体内的万虫蛊,傀儡的反应已经比前几日缓慢了许多,再过不了几日恐怕就会被万虫蛊完全吞噬。仙尊也是头一遭见识到真正的傀儡术,他伸手捏了傀儡手腕,感受到鲜明脉搏,皱眉,“活物?”
“稀奇吧。”白邙说。
仙尊:……
仙尊:“傀儡术怎会有活物?她真是巫族传人?”
白邙摸着下巴,“等她醒来你自问她。”
柳蔓香将一包银针放在火上烤,细长银针被烤成泛着蓝的焦黑,她分出神来问仙尊,“前辈可否知晓巫族传闻?巫族几代从不入世,江湖人甚至不知其是否真的存在。傀儡术有真假之分,几十年前江湖上有人用活人仿制傀儡,不少人将‘傀儡术’列为禁术。”
仙尊两指撑开傀儡的眼皮,试图看出来点什么,被傀儡偏头避开,仙尊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它有意识?”
“有简单的意识。”柳蔓香答道。
“巫族确实存在,当初魔尊为了找到巫族费尽周折,但最后结果如何无人知晓。但从二十年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没找到巫族。”
“如果幻鹊可信,魔尊确实找到了巫族,并且设计陷巫族于危急之中,再假意相救换取傀儡术。当时的巫族首领没有答应,但却种下万虫蛊答应魔尊若有一天魔教覆灭,巫族会入世重振魔教。”谢怀风将幻鹊说过的话告知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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