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最讨厌的便是这个但是。他法力比我高qiáng,昨夜随便念个诀就将我现了形,开罪了他大抵于我是没有好处的。
于是,只有含泪饮恨出了门去,背后还听得一声:速去速回。
但是,又见但是。当我将那好不容易寻来的吃食递与那乌鸦时,那乌鸦脸色又如昨日一般青白jiāo错变换了一番,嫌恶一推,你自己吃吧。
我低头看了看那一整碟爬来扭去的蚯蚓,觉得无甚不妥之处,乌鸦不都是吃虫子的吗?枉费我将后院整整刨了一遍才找出这几只蚯蚓勉qiáng凑得一盘。
这回乌鸦的脸色更丰富了,赤橙huáng绿青蓝紫轮番jiāo替过后,总算开得口来:你这小妖,谁与你说我是乌鸦的!
第三章
你这小妖,谁与你说我是乌鸦的!
我目瞪口呆看了他半晌,讷讷道:难不成,难不成是只喜鹊?
那鸟儿脸色铁青扫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我私以为这便是默认了。心里盘算,我将他当乌鸦,他将我当妖怪,倒也十分和谐地平衡了。
他长臂舒展,照空一拂站起身来,身上已是多了一件赤金色的锦袍,耀眼夺目堪比初升旭日,我端详一番,觉得他除了眉毛比我浓些,眼尾比我上挑些,鼻子比我挺拔些,身量比我高些,还有就是身上多了个不明之物,倒真真没看出个所谓的男女之别别在何处。
可有泉水?锐目一扫,最后居高临下停在我的脸上。
道友且随我来。纵然这鸟儿脾气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做果子的自然不能和一只鸟一般见识,从善如流乃是正道。
我庭中有一方清泉,终年氤氲缭绕,老胡常赞:桃桃这里倒实是堪比天宫仙境。虽然我以为老胡未必上过天宫,却对自己这泉池亦是十分满意。
那喜鹊见了清泉,脸色方才好些,伸手一招,手上便多了个白玉耳杯,舀了半杯泉水,品茶一般望闻问切一番方才入口,良久道:这泉水尚且甘冽,勉qiáng入得口。
我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看他这样随手一变便可变出这样jīng美的杯子十分羡艳。我虽懂变换之术,却终需凭借个糙啊叶啊什么的,凭空是变不出来的。老胡也不行,长芳主倒是可以的。足见这喜鹊不但是个仙,还是个品阶颇高的仙。委实可叹我当时动作不够迅速,不然趁其昏迷之际取了他的内丹jīng元,说不定此时我已位列仙班了,如今,偷jī不成反蚀把米,还得委屈自己伺候于他,
一嗟三叹哪!
忽觉头上有异,抬眼一看却是那喜鹊捏了我的发髻把玩,话说起来,我的发髻就如此好玩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
你这小妖,叹的什么气?
这喜鹊看来记xing比老胡还要不如许多,张口闭口唤我小妖。
我兀自坐在泉边,除了鞋袜,将脚泡入泉水之中,沁凉舒慡十分惬意,踢水踢得正是欢畅,却见那喜鹊黑了半边脸,这泉水是做甚用的?
我十分纳罕,泉水自然是洗足沐浴浣衣用的。
你!那喜鹊脸色又由黑胀红,捂着嘴便开始gān呕,半晌后怒气冲天冲我道:蛮荒小妖,龌龊不堪!
我不解,方才说甘冽的是他,如今说龌龊的亦是他,喜鹊真是喜怒无常啊。着实令人不屑。
那喜鹊以手抚额,捏了捏额角,道:罢了。继而环视了一下四周,问:此处可是花界?
正是。
至此,我大体概括得,喜鹊是一种脾气古怪、记xing差、恋物、喜怒无常且反应迟钝的鸟儿。
他瞥了我一眼,伸手招来一朵七彩祥云,眼看便要踏云而去,我方才反应过来他这便是要离开花界了,抓了他的袖口甚是委屈,道友还未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他似笑非笑抱了手问我:哦?不知恩公想要我如何报答?
我绞着手指想了想,你若带我出得这结界去天宫,这恩qíng便当是勾销了。
话音刚落,我便又被他现了原形,正待愤慨,那喜鹊却将我放在掌心掂了掂,道:如此带着倒也不碍事。便将我于袖袋中一搁腾云飞去。
不知他飞了多远路,我只知自己在他的袖袋中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从上滚到下,又从下滚到上,滚得晕头转向好不难受。
刚停下,便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道:二殿下回来了!二殿下回来了!快快通报天帝陛下!
紧接着一阵五味杂陈的花粉香扑来,几个声音齐齐道:凤君这是去哪里了?可真真急煞奴家们了!
不过去外界转了一两日,叫美人们受惊了。喜鹊的声音我是识得的。
一个绵软嗔怪的声音接道:凤君真坏,可吓坏奴家了。
又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恭贺二殿下涅磐重生。老仙等护法不利,请殿下责罚!
涅磐?我虽被禁在水镜之中见识不多,但典籍还是读得颇多,故倒还晓得只有凤凰才有浴火涅磐这一说,不免有些震撼,如此说来那鸟儿竟是只凤凰神鸟!
原来,羽毛乌黑的不一定是只乌鸦,它还有可能是只烧焦的凤凰。
一阵静默,花粉之味渐渐散去,方听得那凤凰幽幽应道:此事原怨不得燎原君诸仙,只有百年做贼的,没听得百年防贼的。凡人这句话我以为甚是有理。
殿下是说
还未听出个所以然来,我一个打滑骨碌碌从那袖袋之中掉了出来,化作人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眼泪汪汪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神仙看着我一愣一愣,好半天道:这、这是哪里来的小童?
那凤凰鸟儿却不甚在意瞟了我一眼,不过是个要报恩的小妖。
老神仙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殿下仁善,己方遇难,仍不忘兼济天下。
我愤愤地剜了那鸟儿一眼,怎的不说清主谓宾定状补,叫这老儿倒误以为是我要报恩于他。正要开口辩解,门口飞来一个仙官,拖了长音一板一眼宣道:天帝陛下宣火神速速觐见。
旭凤领旨。焦凤凰虚虚俯身抱了抱拳,转身与那老神仙道:燎原君且随我同去吧。又与那仙官道:惠行者且前面带路。
一行人三下两下走得空空散散,只余我一个坐在这偌大的厅中央,与那厅首匾额栖梧二字相看两厌。
我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出了门外左右瞧瞧,难不成这便是天宫?左右看着也没甚稀奇,只是多了层层缭绕不散的雾气而已,将那地面遮掩得若隐若现,反倒叫人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好生艰辛。
彼时,我尚不知但凡神仙出门从来都是用飞的,走路乃是委实落魄之举。
话说这凤凰的园子实在大得很,只是花糙却单调乏味,数来数去,统共三种花:凤仙花、凤凰花、玉凤花。乏善可陈。
我绕了一圈,在火红如荼的凤凰花落英之中看见一团隆起之物一起一伏,远看并不真切,于是近前去将那层层花瓣剥离,却见得一只毛皮火红的小shòu,蜷作一团呼呼睡在其中。露了半只尖尖的小耳朵和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外。甚是有趣。
我伸手捏了捏那爪子,中间有个软绵绵的小ròu垫。
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我又捏了捏。
第四章
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那红毛小shòu炸了毛弹起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团红毛小狐狸,尚未来得及数清它身后拖着的尾巴数,又是嘭!地一声,眼见得手中那毛茸茸软绵绵的小爪瞬间变作一只修长的手。
沿着那手向上看去,就见面前立了一个约摸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着一身品红纱衣,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盯着我的手看了半晌,逸出轻烟一叹:唉,老夫活了这许多年也总算被人非礼过一回了,甚感慰足,甚感慰足。
继而,泪涔涔地抬头反执起我的手:不知汝是哪家仙童?姓甚名谁?
我想了想,虽然它说什么非礼我听不大明白,但仙童我还是不敢妄自冒充的,但在天界仙家面前承认自己是个jīng灵大抵有些丢脸,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与它道:唤我锦觅便可,仙童不敢当,不过呃不过是个半仙罢了。修仙修了一半,可不就是半仙嘛,对于自己发明的这个词,我颇有些自得。
半仙?看来我这个午觉睡得委实长了,天界竟又多了个仙阶。携了我的手抬眼环顾四周,这不是旭凤的园子嘛!如此说来,你便是旭凤的仙童了,我就说旭凤这娃儿虽然脾气不好,眼光却是极好的,瞧挑的这仙童水灵灵的小模样。
说罢,还捏了捏我的脸颊。我闪了闪,没有躲过,有些愤愤,我不是那焦凤凰的仙童,我是他的恩公。
恩公?那人两眼迸光,拉了我的手席地坐下,来来来,小锦觅,与我说说。我最欢喜听故事了。
我挣来挣去愣是挣不开这个狐狸仙的手,只好与它说那来龙去脉:那凤凰烧焦了,落入花界
啧啧~落难公子。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我碰见了
啧啧~灵秀小童。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与他渡气
啧啧~肌肤之亲。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他醒转过来我转头瞧了瞧狐狸,见它眼汪汪地托腮瞅着我,我巴巴地回瞅它,瞅来瞅去,它终于按捺不住,怎的不往下说了呢?
我在等着你的啧啧。我坦然应道。
它了悟地啧啧。了一声,我便继续往下,后来,焦凤凰为报恩于我便将我带至天界。
啧啧~qíng爱便是这样发芽的。狐狸仙一脸高深摇头晃脑,忽地抚掌笑赞:经典桥段,甚得我心。
趁它抚掌之际,我迅捷地收回自己被它握住的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呃~怎么没有传说中的狐臭。
那厢,狐狸仙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可叹是个男童,我家旭凤眼看着便要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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