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泽的爸爸就是土葬的。
林清音的神识从棺木里那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上滑过,转头看向朱承泽:走吧,带我去你家。
朱承泽家是二十年前盖的房子,只有三间房,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只是这房子有一个奇怪之处,一共就三间屋却有两个房门,其中一个房门明显是新建的,门边的墙壁甚至能看到被砸看开的砖头,看起来十分简陋。
朱承泽对这个门看起来也十分无奈:自从我妈做了通阴人以后就把她房间和堂屋之间的那道门堵死了,单独开了这扇门,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间。
林清音摸了摸龟壳,轻轻地吩咐了一句:去敲门吧,就说有客人来了。
这两年来,朱承泽一直很想进他妈妈的房间,想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可是这会儿林清音让他敲门,他反而有些胆怯了,举起手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地落下,轻轻地叩了两声。
进来!屋里传出来一声沙哑的女人声音,听起来鬼气森森的。朱承泽听到这个声音差点哭了出来,这才国庆过去半个来月,他觉得妈妈的声音似乎更加可怖了。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十月份,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十足,下了大巴走到村子足足要半个小时,朱承泽早就热了一身汗了。可推开门还没等迈进去,就感觉一阵阴冷的风铺面而来,吹的他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上湿湿黏黏的汗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现在是中午,外面眼阳光照,可屋里的窗户已经被报纸糊住了,又用黑色的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屋里只点了一个昏暗的老式煤油灯,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楚一个女人的背影,其他的什么都瞧不见。
看到这一幕朱承泽心里有些发寒,他总觉得那个背影不是他妈妈,而是另外一个人。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手紧紧地握了起来,似乎想叫妈,可努力了几次也没叫出那个字。
女人的身体缓缓地转了过来,透过门口撒进来的阳光,朱承泽发现他妈妈脸上瘦的基本上没什么肉了,眼睛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嘴唇已经不是红色了,而是有些发黑。
朱承泽看到他妈妈的样子吓了一跳,自从他妈妈通阴后就很少以真面目见他,每天出来的时候都头戴纱罩。
当初妈妈带面纱的时候,朱承泽以为是通阴的规矩,没做多想。等他上了大学以后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忙着勤工俭学赚学费和生活费,压根就没空想家里的事,甚至他为了多赚一点钱连暑假和节假日都不回来,只有寒假的时候在过年那几天才回家。
这次是因为国庆期间他带的学生出去旅游,他这才有空回家呆几天,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母亲的异样。等今天看到了妈妈的样子以后,朱承泽这才明白,原来戴这面纱并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为了挡住她身上的变化。
朱妈妈对着眼光觉得有些刺眼,她伸出胳膊在眼前挡了一下,等适应了光芒才缓缓地将胳膊放了下来,微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她的儿子。
朱妈妈愣了一下,连忙慌乱地站起来将手边的的纱帽带在了头上,厉声喝道:你怎么回来的?不是和你说过不许进这间屋子。
朱承泽听出了妈妈声音里的苦涩,心里不由地更加酸楚。他顾不得害怕,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妈妈那瘦成了骨头的身躯,哭的泣不成声:妈,我说过不让你再做通阴这件事了,我赚的钱够交学费也够我们娘俩的生活费的,再等两年我毕了业,到时候我们的日子更好过。我不想你拿命去换那几个钱。
听到这番话,朱妈妈身体抖的和筛子似的,她突然疯狂地把朱承泽往外推,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和你说过不要你管,你给我出去,永远不许再进这个屋子!
朱承泽一个一米八高的大小伙子,愣是被仅有一米六高不足一百斤的妇人推出去好几步,险些摔倒。正在朱承泽有些发懵的时候,他的手腕忽然被一个干瘦的手给扣住了,他不明所以地朝带着面纱的妈妈看去,就听见面纱里再一次传来那充满阴森和令人恐惧的声音:既然进来了,就别走了。
一瞬间,朱承泽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他之前就觉得他妈妈有时候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果然没有猜错。
这个干瘦的手比之前妈妈推他的力气要大很多,朱承泽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挣脱开,反而把手腕挣的有些发红。站在门口的林清音看到这一幕后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石子朝这边弹了过来,石子正好打到了女人的胳膊上。
被石头打中的女人惊恐的叫了一声,慌忙地松开了朱承泽的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炕上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她浑身一抖,又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使劲地往外推朱承泽:快走,以后永远不要回来。
看到让人精神错乱的一幕后,朱承泽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他看着站在门口拖着龟壳的林清音,内流满面地恳求道:林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林清音手轻轻一抓,手心里出现了一把石头,她将石头随意的抛出去,分别落在屋里的不同位置,最后一颗石子正好落在柜子前面的位置,咕噜地滚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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