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能力。”布鲁斯显露出身形，他凑到每个人的身前仔细地看了看，扭过头说：“他们睡着了吗？”
    “可以这么说。”狂笑之蝠耐心地解释着，“现在是美梦时间。”黑雾又一次从地底翻涌出来，并向远方席卷而去，它们铺天盖地，遮住了这颗星球所有有阳光照射的地方。
    瞭望塔发出了警报，卡尔的房间大门被惊慌失措地士兵撞开，他急匆匆地带着最高元首到舷窗的地方。
    那是一颗纯黑的星球。
    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天空都被厚厚地黑雾所包裹，卡尔发觉地球上的人都像是沉入了一个不会醒来的梦，他们一动不动，维持着被黑雾笼罩时最后的动作。
    卡尔闪电般地离开了瞭望塔，漂浮在诺大的宇宙中，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未感觉到慌乱与愤怒，占据他整个的身体只有一种情感。
    孤独。
    那个被黑雾笼罩着的星球停止了转动，它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割裂开来，一切声与热都无法传达进去，卡尔试图想要突破黑雾的防卫，但那蛮横的力量却收敛了锋芒，温和又不容拒绝地将他挡在了外面。
    这颗星球突然倒着转了起来。
    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卡尔突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在倒流。
    黑雾切割了无数的时间流，让每一个人的时间都停留在他们最想回到的那个阶段。
    小小的布鲁斯韦恩扑进了父母的怀抱，阿福站在托马斯的身后，提醒他注意礼仪。
    乔纳森和玛莎一起惊奇地走入孤独堡垒，克拉克第一次换上了那身属于氪星的制服，飞入云端。
    戴安娜向面前金发蓝眼的男子伸出手，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金色的灯光下，他们调完了最后一支舞。
    整个星球只有狂笑之蝠的时间是正常的，如果布鲁斯也算是一个人的话，那这个星球只有唯二的两个人没有陷入过去，布鲁斯找了一小块没有尸体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他凝视着遥远的太阳，那颗永不疲倦的大火球正熊熊燃烧着。
    “你可以把时间倒回去，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这样做？”布鲁斯托着下巴问，他的声音很小，但此刻星球陷入了永恒的寂静，便听起来清晰极了。
    “因为这没有意义。”
    “怎么说？”
    “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狂笑之蝠用食指画了一个模型，“我现在做的就是将莫比乌斯环的尾部和首部连起来。”
    “死循环？”
    “是这样，如果我不把这些世界从原定的命运里拽出来，那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某个节点，命运会自动将推动着这些世界走向灭亡，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
    “重启。”布鲁斯忍耐地闭了闭眼睛，“我明白了。”
    狂笑之蝠将布鲁斯拉了起来，他的手指从布鲁斯虚幻的身形上划过，“我们该走了。”
    “我还要用一下身体。”他话音刚落，就发现狂笑之蝠已经让了出来，于是他从胸前取出了折叠的很好的方巾，笨拙地折了折。
    “我来吧。”狂笑之蝠叹息，他接过方巾，折叠成一朵巧妙的玫瑰，又虚晃一下，这下它成了一朵真正的黑色玫瑰了，晶莹的水珠还挂在上面，狂笑之蝠将它放在了蝙蝠侠的脚畔，藏在阴影里，以防它娇嫩的花瓣被日光灼伤。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久得有一辈子那么长，蝙蝠侠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钟响，那是韦恩庄园的老古董钟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发觉战场上残留的阴翳已经散去，阳光移动了角度，洒在了他的脚边——照在献给蝙蝠侠的玫瑰上。
    **
    “我们去哪？”布鲁斯问道。
    “任何地方。”
    “你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布鲁斯压了压头上戴着的鸭舌帽，他打扮得就像一个嬉皮士一样，色彩夸张的宽松T恤，印着俚语的短裤，脚底下随意地踩着一双阿迪达斯的拖鞋。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回哥谭了。”布鲁斯恐吓道。
    狂笑之蝠无奈地抬眼，“明明你也不想去……”他将头扭到一边，“算了，只要不见到认识的人就行。”
    “这可是个大工程。”说着，布鲁斯将领口挂着的、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戴在了脸上，他手里拎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工具箱，“你既然都能倒流时间，为什么不能让我瞬间移动？”
    “因为有钱人的出行方式是坐飞机。”
    “经济舱？”布鲁斯嗤笑了一声，他新奇地穿过了长长的机舱，“竟然有这么多座位！”
    “我们得省点钱。”狂笑之蝠说：“别忘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布鲁斯敷衍地答应了，他顺着座位上的标识挪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摸出手机开始用无聊的电子游戏打发时间，他望了望隔壁的两个空位，开始祈祷最好这两个人赶不上飞机。
    “这未免太恶毒了。”狂笑之蝠懒洋洋地显现出身形，在布鲁斯身旁的空座位坐下。
    “我可没想到这种座位挤得连腿都伸不开。”布鲁斯头也不抬地打着游戏，但突然屏幕一黑，无论他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没电了。”
    “所以？”
    “那我接下来干嘛？”
    “睡觉？”
    “你看这是能睡觉的样子吗？”布鲁斯伸了伸腿，他侧过脸去，想把身体控制权丢给狂笑之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