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仓皇失措地挣扎了一下，他的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大到卡尔不得不放开自己的手——他不想看见布鲁斯的骨头断在自己手里，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布鲁斯闪电般地缩回手，将之前受伤的指头藏进自己的另一只手里。
    “我怎么了？”布鲁斯微微侧脸，他慌乱地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狂笑之蝠，里面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无助。
    狂笑之蝠：“我说过的。”
    布鲁斯悚然一惊，他想起那些星星的排列，想起那些不可名状的生物……天旋地转中，一块记忆拼图掀开了笼住它的薄纱。
    咔擦——那是小丑的脖子被扭断的声音，还有铁锈味——那是他嘴里的滋味，他感觉浑身都在疼，疼到他直不起身子。
    那是狂笑之蝠？不，那也是他自己，他紧紧地勒着小丑的脖子，快慰地看着那个该下地狱的家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虽然他的嘴角还挂着可憎的笑容，但他再也笑不出声了。
    而小丑的嘴角突然逸散出一些绿色的气体，他屏住了呼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已经压抑不住这具身体的变化。”一旁的狂笑之蝠叹息，“你受伤后会迅速痊愈，但大脑却将痛觉记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即使你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也依然会很疼。”
    “你在和谁说话？”卡尔按捺不住地发问。
    无机质的房间里，一个美貌的青年侧着头，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他的表现就像是空气中存在着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而他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他的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挑，但眼睛却仿佛要落泪。
    卡尔感觉一阵冰凉顺着脊椎蔓延到他的脑袋，受这种诡谲的氛围影响，他开启了自己的x视线，快速地扫过整间屋子。
    一无所获。
    没有蝙蝠侠的窃听装置和通讯装置，在这一层除了他们再没有一个人存在。
    “嗯？”布鲁斯转过头，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而不像人类，一顿一顿的。
    可他的美貌被这种古怪而又毛骨悚然的气氛衬托地愈发稠艳，密闭的空间泛起了白雾，温度在缓缓降低，有白色的霜顺着墙角偷偷蔓延，显得诡异无比，但这个场景前所未有的适合布鲁斯。
    “我在和我自己说话。”布鲁斯的绿眼睛阴冷地望着卡尔，他这样回应道。
    卡尔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你自己？我只看见了你一个人。”
    “还有这些。”卡尔的视线移到墙角上，“你做了些什么？”
    “我正在让自己什么也别做。”布鲁斯答非所问，语气也十分飘忽。
    “啊！”一声大叫从屏幕中传来，打破了布鲁斯和卡尔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气体喷到脸的那个人低下头，青筋和血管不断地从他的皮肤上凸起。
    卡尔的注意力同样被这个人吸引，他在空中虚虚地抓了一下，视角瞬间变换，瘫倒在地上的士兵有很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捂着脸，蜷缩着在尖叫。
    “解药正在研发。”卡尔深吸了一口气，“但这段时间里会有无数人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蝙蝠侠呢？蝙蝠侠就放任这些家伙像进了游乐场一样，比赛看谁收割的人头更多？”
    “正义是对比出来的。”卡尔用前不久布鲁斯的话回敬道。
    “蝙蝠侠出事了。”狂笑之蝠沉默片刻，“这些疯子从来都不可控。”
    他又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如果超级英雄变成了坏人，那么这些反派角色就会站在正义的那方和他们战斗，可现在我们无法用单纯的好坏来定义超级英雄。”
    狂笑之蝠敲了敲显示屏，“于是他们就是最混沌的恶。”
    布鲁斯咬紧下唇，嫣红的唇瓣被咬得发白。
    “带我过去。”
    卡尔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布鲁斯一眼，“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凭我可以阻止他们，凭我可以让那些士兵恢复原样。”布鲁斯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字地缓慢说道。
    “怎么做？”卡尔兴致盎然的观察着布鲁斯。
    望着沉默不语的布鲁斯，卡尔哂笑，他遂了布鲁斯的意，却不像过去那样把布鲁斯裹进披风里，用自己的超级速度飞过去，而是不急不徐地打开仓库的门，从里面找了一架飞机，那是蝙蝠侠过去留在瞭望塔为数不多的东西。
    “你知道怎么开。”卡尔率先飘了进去，布鲁斯低着头，和他一起进入了机舱。
    他现在完全不顾及卡尔的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狂笑之蝠说着话，狂笑之蝠也诡异的配合了他，没有半点不耐烦，布鲁斯察觉到狂笑之蝠的心情已经糟到了极点，这大概是他心情最糟糕的一次，这种烦躁甚至能够感染到自己。
    杀了他们。
    布鲁斯听见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劝告他，这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耳熟，他又仔细听了听，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把所有人都杀掉的可行性，并幻想了一番这些碍眼的人都变成尸体的样子。
    很不错的样子。
    “那就试试。”那个声音又劝告他，“杀了他们，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忤逆你，也没有这些烦心事了。”
    “停下来。”布鲁斯骤然感觉到一股刺痛，那是一种被啃噬的痛苦，但这疼痛只是短短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