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所有人都拥有你这样的意志力吗？”
    “这就是我在做的。”蝙蝠侠淡淡地说，他站的笔直，笔直的仿佛一把剑，深深刺痛了布鲁斯的眼睛，“我不能用我的力量干涉那些我不应该涉及的地方，但我可以用我的力量，杜绝他们的意外。”
    “但你让小丑一次又一次的跑了出来，你让阿卡姆的住户越来越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去做点什么？”布鲁斯厌烦地垂下头。
    “布鲁斯韦恩是一个凡人。”蝙蝠侠的眼底结着冰，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平稳：“可蝙蝠侠不是。”
    “蝙蝠侠不能用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去拨动、去推进这个世界的发展，我曾经差点杀了克拉克，就是因为我意识到，一旦他愿意去使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人类世界，那人类在他手下只能瑟瑟发抖。”
    “布鲁斯！”超人抗议道，他的小卷毛跳了跳，像是回忆起曾经被黑色大猫猫砸脸的痛苦。
    蝙蝠侠朝他投过一瞥，超人噤声了。
    “我们的世界正在不断出现异常，几十年前，美国队长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具有奇异力量的人，随后这样的人便不断出现，我们天天在和他们打交道，这给了我们一个错觉。”
    蝙蝠侠说：“那就是超能力者变得很常见。”
    “但大多数人类仍然普通人，我正是因为看见了超人和神奇女侠这样的存在，便更容易意识到这一点，普通人纵使无能为力，但他们同样在改变世界。”
    “我能做的，就是用我的力量，让他们免于去被打扰。”
    布鲁斯张口：“那如果你脱下你的头罩呢？蝙蝠侠？如果你选择去成为哥谭的象征，你去脱下头罩告诉他们，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就像托尼那样，你去正大光明地去给哥谭一个更好的未来。”
    “……”
    蝙蝠侠悲悯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布鲁斯不做声了，尽管这是他从得知自己就是蝙蝠侠时候的设想，但他不得不承认蝙蝠侠是对的，那些糟糕的设想都会变得真实起来。
    他在心中也认同了蝙蝠侠的观点。
    蝙蝠侠继续说道，“如果我站出来就可以给哥谭一个更好的未来，那我不会吝啬于站出来，我甚至愿意付出更多，但你也知道，如果让哥谭的人知道，蝙蝠侠的背后是一个无力的凡人，但一个凡人可以获得这样的力量？”
    “那时民众会变得狂热，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这样的力量，而全民超能力化？”蝙蝠侠抿了一下嘴唇。
    “布鲁斯，还有人比你更深知人类的脆弱吗？”蝙蝠侠发问了。
    “……”
    “退一步说，我们又凭借什么去替他们做决定？自以为傲慢地认为这些羔羊都需要牧羊人的指引？去像玩孩童玩具一样去构造一个乌托邦？当人类失去了自由意志，当人类的思想被我们用话术去愚弄，当人类不再专注眼前，而将所有的希望寄于有朝一日可以获得超脱人类的力量，从而获得更高的地位？”
    “你太傲慢了。”蝙蝠侠说道。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明知法是恶法，但我们要成为恶法的簇拥？明知制度出了错，可我们不去纠正它？却坚信它可以自我完善自我进化？明知哥谭的好人一天天在堕落，但我们不去割掉那些肿瘤？任凭他们把那些柔软善良的人吞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孩子呢？那些孩子愿意出生在这个城市？那些孩子愿意像地沟老鼠一样终日不见天日？他们从出生就开始就注视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为了一口食物出卖自己，稍微大一点就凭借暴力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哥谭究竟有多少披着慈善机构的皮，暗自把孩子当作交易的筹码的机构？”
    “那些道貌岸然的权贵们组成猫头鹰法庭，让猫头鹰法庭的童谣时时刻刻在哥谭传唱，维护着那些深不见底的罪恶，而那些想要为此抗争的人，无时无刻的在阴影中的目光里无所遁形，蝙蝠侠为他们做了什么？”
    “世世代代的人都不曾看见一丝希望，而蝙蝠侠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蝙蝠侠只知道在深夜里去吓唬那些疯子，一次一次地把他们扔进阿卡姆，然后陪着他们嬉耍玩闹，然后在幽深的蝙蝠洞里祈祷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布鲁斯冰冷地站起身来，“你才是那个傲慢的人。”
    超人和神奇女侠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们的交锋，他们在这样的对话里也意识到了许多问题，也注意到了蝙蝠侠和布鲁斯最大的区别。
    他们同样注视着哥谭，布鲁斯只能注意到那些数不尽的沉疴，他只能注意到哥谭越来越无可救药，但蝙蝠侠却能注意到哥谭从来不是一潭死水，她正在尽她所能，努力地变好，蝙蝠侠能注意到哥谭好的一面，但布鲁斯不能。
    而布鲁斯又太着急了，他像是迫切地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但这些问题从来不是可以短暂解决的。
    ——也有一种方法。
    将一切势力都毁掉，将一切制度都打破，在废墟上建立起新的神殿，战火燃烧过的土地终将会有花朵盛开。
    “我不会允许你对我的哥谭下手的。”蝙蝠侠走到布鲁斯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城市，我的哥谭，而你，我需要你离我的城市远一点。”
    “噢……”布鲁斯笑了起来，“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