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盏茶的工夫里，接连被问了数个送命题的池汐现在已经有些凌乱，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容羽今日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每个问题都问的这般明显？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柳眠把顾亦尘留给她的那句话告诉了容羽。
    然而容羽并没打算放过她一样，“是不是因为……他不想回来？”他如往常一样抓住女孩的手指，一根根的摆弄着，音调依旧平常的很，“若是他想回来，陛下会把他接回宫里吗？”
    池汐愣是从这温温柔柔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威胁的意味，甚至她娇弱的小手腕还在他手里，生怕他一个激动把自己手折了去，只能苦着脸色，“你今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容羽笑道，“和往常很是不同吗？”
    池汐斟酌道，“……有一点。”
    “那陛下，最好尽快习惯一些。”容羽意味深长的扔下这样一句，脸上仍挂着笑，“臣有些困了，先告退。”
    池汐愣愣的看着容羽离开的背影，怎么想都觉着有些奇怪。她隐隐有种直觉，容羽似乎……已经毫无顾忌了。
    夜里的时候，她依着和柳眠的约定，去了他在的辰和宫。
    她没有大肆张扬，身边带着的宫女也只有觉夏以及两个亲近的，倒是埋在暗处的暗卫很多。因着没有通报，所以连进门的时候都悄无声息，倒是等到了房间前，还没等进门，就被屋里传来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震得耳朵发麻。
    “滚！”
    池汐有些懵，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柳眠，看着门口两个小太监瑟瑟缩缩的模样更是莫名，“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太监哆嗦着摇摇头，谁都答不上来，只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回陛下，柳嫔娘娘今日下午就有些异样，但不让我们进去……”
    池汐眉头一皱，“怎么不禀报？太医来过没有？”
    “回、回陛下，是娘娘不让我们去找……”
    池汐眉头皱的更深，转头就吩咐到，“去传太……”
    话音未落，屋里面就传来了柳眠的声音，“陛下？”
    池汐啊了一声，“是我，你怎么了？”
    “无妨，陛下，只是有些头晕。陛下先回吧，那约定几日后再作数，如何？”
    依旧是柳眠的声音，自如的很，乍一听好像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池汐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头。
    柳眠这人一贯是个奥斯卡影帝，鲜少有什么真实的情绪外露。今日这般不同寻常，又开口就是让她走，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瞒着她。
    莫不是，又在琢磨什么新花样？
    又或许是，他就想让自己看到他这幅模样？
    她一向琢磨不透柳眠，此时更是云里雾里，可是看一眼周围暗卫防范森严，还是硬着头皮推了推门。
    刚推开一个缝，就被人忽地挡住，是柳眠在房间内按住了门，不肯让她进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池汐又推了推，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陛下，臣实在是头晕，怕染了病气给陛下，陛下还是先走吧，臣会自己叫太医来的。”
    她看不见柳眠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剪影，那影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地不起，可按着门的力道却大的很，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话说道这个份上，似乎她怎么都再找不出要进门的理由，只能莫名其妙的转过身。
    才刚走了两步，她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为什么进个门还要找理由？
    她本就是皇帝，皇帝去哪个屋子还需要找理由吗？
    她这样想着，果断的转过身，上去便是一脚，带了十成十的力道，随着那剪影猝不及防的后退两步，门也终于慢慢打开。
    柳眠逆着光站在那里，可池汐看见他这幅模样，竟然一时间愣住，半晌没能挪动一步。
    很狼狈，但……依旧是美的。
    甚至带了几分病气后，那张脸便更是苍白，苍白之余，就显得那双蓝眼睛更为亮丽。
    他的头发是乱的，衣裳也是乱的，甚至衣摆还有几分血迹，血迹上又沾了泥灰，连漂亮的脸上都沾了血星，唇边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那双眼睛依旧是亮的，可是却红的骇人，眼白上几乎布满了红血丝，定定的看着谁的时候，似乎能从那双眼中看到几分邪气。
    像是落魄的天使，明明在泥淖中拔不开身，但依旧漂亮的让人惊叹。
    “你……”
    她才刚发出一个单音节，面前的人就猛地拉住她的手向前一拽，池汐猝不及防的被拉过去，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也震耳欲聋。
    她脑袋还蒙着，又砰的一声不知怎么被按在了墙上。
    “我说过让你别进来吧？”男人死死盯着她，连呼吸间都是血腥的气味，单手按着她的两手锢在头顶，力道大的出奇。
    池汐根本动弹不得，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起来。柳眠这个样子，像是要疯魔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再盯着那双骇人的眼，柳眠看着她的样子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唇间的血让他像是个西方的吸血鬼，正恶毒的要害人性命。
    柳眠凑到她的耳边，池汐能听见他吐出每个字时的艰辛感，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让他们滚。”男人的声音很轻，打在她的耳畔。
    “什、什么？”池汐呆滞的反问，一动也不敢动。
    “我说你那些暗卫，让他们滚。”男人顿了顿，呼吸越发粗重。又强调到，“还有你那些丫头婆子婢女太监，都滚。”
    池汐心跳的厉害。
    那些暗卫，本就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人，隐藏起气息的时候，连她这个当主子的都从来察觉不到，而柳眠怎么能那么清楚的知道这些？
    见女孩犹豫，柳眠毫不犹豫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要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池汐被这突然地动作勒的呛咳起来，而身体里面的氧气也越发稀少，眼前慢慢的染上黑色，侵袭了视野里所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