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保持着让人无法对他生气的和善笑容,说:“你刚才好像有对我说话。”
骆北挑了挑眉:“我说什么了?我骂你了?”
祁南:“没有。”
骆北抱起手臂,暴躁地翘起椅子腿,摇摇晃晃地坐着看他,等着一个被吵醒的理由。
何萧注意到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害怕不同性格的他们会闹得不愉快,于是当起和事佬:“祁南,刚才是我在对你说话,不是骆北。”
何萧不停地对祁南使眼色,祁南像是理解了又像是单纯不懂。
祁南说:“哦,班长你说你喜欢我?”
何萧厚眼镜后面的眼睛迷茫了,尴尬地看了眼骆北,说:“那不是我说的。”
骆北又挑了挑眉毛,随意嚼了嚼巧克力咽下去,有点不相信祁南说得话。
偏偏祁南长了一张不会说谎的脸,何萧深信不疑,然后红着脸对骆北说:“骆北,学校不能早恋,不要影响祁南学习。”
骆北:“……”
祁南补了句:“你说你喜欢我,要送我巧克力表白。”
骆北竟然被他假到幼稚的谎话逗笑了,笑着扣了颗巧克力:“巧克力可以请你吃,表白啥的你就滚远点,从你们这种自以为长得帅的人嘴里说出来怪恶心的。”
骆北以一种投篮的姿势把巧克力球丢给祁南,祁南伸出手稳稳接住。
祁南侧目:“谢谢小萝卜。”
骆北没听清:“不客气。”
第3章
一天的课业结束,到了放学吃饭的时间,教室里的人顷刻间没了,只剩几个人在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 体育委员李资带着几个男生走到祁南面前。 祁南在看练习册,还没打算走。 李资胳肢窝夹着一个篮球,“祁南,你会打球吗,我们五个,再加你一个可以来一场三对三。” 祁南合上书,书封面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闪到了李资的眼。这就是学霸的世界么? 祁南笑了笑:“下次吧,今天我还有事。” “行,那下次一起!” 李资想再说两句,旁边的男生已经等不及了,几个人合力把他从后门推出教室。 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如果祁南不转身的话就看不见身后睡得正死的骆北。 骆北拿着一本立起来的数学书,脸贴桌面,还在睡。 “骆北?”祁南推了推他,“醒醒,放学了。” 其实骆北在祁南和李资聊天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才睡醒懒得很不想动弹而已。 骆北坐直,动了动有点麻的胳膊,睁开一只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祁南。 “你怎么还没走?”骆北嗓音慵懒,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祁南背起书包,站起来,“走吧,我先把教室窗户关了。” 骆北在祁南去关窗户的时候把没什么东西的书包拿上,关了教室前门,站在教室后门对他说:“走不走,不走我锁门了?” 骆北说完后真的有直接关上门的打算,祁南靠着手长腿长拉住了快要合上的后门,挤出去后再关上。 已经放学一段时间了,傍晚的志华操场很安静,有那么几对要上晚自习的高三男男女女坐在操场上,美其名曰地拿着书本讲题,实际不知道是不是在假公济私地谈恋爱。 校门有一小段距离,骆北和祁南边走边闲聊着。 骆北在吃没吃完的巧克力,“你学习成绩很好吧?” 祁南在剥糖衣,“还可以,你呢?” 骆北手插进兜里,一脸很拽地说:“开学两天我睡了两天的觉,成绩能好么?” 骆北摸遍了裤兜和书包,巧克力已经被他吃完了,没了果腹的东西,顿时感觉到整天没吃饭的饥饿感。 祁南把手头剥开的巧克力球递给骆北:“你早上给我的,你吃吧。” 骆北倒不客气,拿过来就丢进嘴里,同时对祁南没那么抵触了,看他都顺眼了很多。 “有些人脑袋聪明,不用特别努力就可以学好。”已经到校门了,祁南停下来说,“没准你就是这样的人。” 骆北也停下来:“你还挺会说话的。” 祁南始终保持着笑,搞得骆北也跟着笑了笑,“我骑自行车,先回去了。” 志华高中两边有不少文具店,对面有一个挺大的停车场,基本是留给学生停自行车用的。 祁南目送骆北骑上自行车后,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骆北骑着自行车潇洒地上了非机动车道,对出租车里的祁南挥了挥手。 回到希望小区后,骆北顺便去扛了一桶饮用水,哐哧哐哧地爬上了五楼。家里门没有关,骆北心下一惊,把水桶放在门边,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屋里饭香四溢,没看见袁佩芝人。 “哟,你这么勤快,不用我说都把水扛回来了?”袁佩芝提着装着食盐的黑色塑料袋,看到骆北鬼鬼祟祟的样子道,“你是回家还是做贼?把水扛进来。” 见家里没有进贼,骆北放心地把水桶扛进屋,书包一扔坐在沙发上说:“你以后出去把门关好,万一进贼就麻烦了。” 袁佩芝丢给他几颗蒜,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剥蒜,“咱们家里有啥东西好偷的,再说了,家里也不是没人。” 骆北动作一滞,下意识看了看老爸的房间,“谁在家?” “诶,”袁佩芝也停下动作,“小南,你在房间里吗?” 骆北的房间里传出脚步声,因为袁佩芝的声音过于温柔,骆北皱了皱眉头。 房门打开,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骆北的眼里,因为他的出现,本就不大的家里都显得拥挤起来。 “袁阿姨,我收拾好了,”祁南走过来说,“骆北在上铺。” 袁佩芝一脸看亲儿子的表情,招呼祁南过来坐着。 他们有商有量的样子让骆北持续卡壳,骆北把蒜丢给袁佩芝,去自己可怜的小房间看了看。 只是一个白天没见,他的房间已变了模样,原本的单人床变成了双人床,连衣柜都变成了双人衣柜,什么东西都成了双人份。 骆北怒了,一拳砸在房门,打断了客厅的对话。 “老妈,你他妈也该和我商量一下吧?!”骆北说,“行,用我房间可以,我去睡老爸的房间。” 袁佩芝走过来,身后跟着的祁南似笑非笑地看着怒气无处宣泄的骆北。 “不准动你爸的房间,”袁佩芝说话的口气比他还恶劣,“双层床委屈你了?你小时候和祁南关系那么好,你忘了?” 骆北一愣,指着祁南说:“小时候?金阿姨……” 祁南:“十年前我和我妈妈也住在希望小区,住在你的隔壁。” 十年前骆北才刚上小学,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得的奖状到现在还贴在客厅的墙壁上。小时候他过得还挺无忧无虑的,能记住的事也不太多。 骆北习惯在思考时摸后脖子。 “小南哥。”骆北从记忆里挖掘出这个模糊的名字,无意念出。 袁佩芝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对祁南说:“骆北他还记得你呢,你们小时候关系好到我们想给你们定娃娃亲呢!” 祁南低头对她笑了笑。 骆北牵起嘴角,双手合十再交叉,“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个胖子啊,现在瘦下来了,一点也认不出来了。” 祁南拿出手机说:“嗯,你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手机里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看。” 袁佩芝凑到祁南跟前去看他手机里的照片,不知从哪儿卷来一阵风,把高大的祁南卷到了地上。 骆北骑在祁南身上,不由分说地一拳砸在他脸上,怒火中烧道:“你小时候是个胖子,我打不过你。我这下还打不过你吗!这一拳送给你,我记了十多年了!” 祁南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颧骨青了一块,眼里全是无辜地看着他。 袁佩芝把他拉开,斥道:“你干什么你?!打小南做什么,是不是给你吃饱了饭撑的。” 如果要说骆北美好的童年有什么污点的话就是两面三刀的祁南了。那个该死的小胖墩,长得挺可爱,却总是欺负他。 欺负就算了,总是人前人后摆出两张面孔。 在大人面前。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萝卜的!” 两人独处的画面却总是骆北给祁南端茶递水捏腿捶背。有次两人被小区没有牵引绳的狗追,祁南还独自撂下他跑了。祁南惹到了别的小朋友,还把他推出去挡刀。 小时候祁南宽胖的形象,大概就是骆北童年全部的阴影。 祁南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拍衣服,通情达理道:“没事的袁阿姨,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和骆北沟通。” 骆北做出一个恶心想吐的动作送给又在演戏的祁南,转身进房间,然后锁上门还自己一片清净。 “去你,的祁南,”骆北动作麻利地调换了上下铺,把祁南的东西随手一丢,“住我家可以,看我折腾不死你。” 睡在下铺后,骆北感觉舒坦了不少。起码这个新床是舒服的。困意袭来,骆北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骆北听到了祁南的声音。 祁南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袁阿姨放心,我会督促骆北好好学习的。” “好好好,有你我就放心了,快去休息吧,明早给你们做好吃的。 骆北侧过身,面朝墙,醒了也不想睁开眼睛。祁南似乎在床前站了站,捡起地上的枕头丢上了床。骆北听到了类似踩梯子的声音,以为祁南上床了,睁开眼睛。 祁南正扶着梯子看他。 “小萝卜,久别重逢,”祁南的笑容变了味,“你给我脸上来这一下太不够意思了吧?” 骆北最讨厌别人叫他萝卜,特别是带个小字,因为小时候祁南特别爱这样叫他。 骆北又抡起拳头想揍过去,这次祁南一下就躲开了,还用了狠力把他摁在了床上。 “让你一下是哥哥的本分,”祁南沉声说,“一而再再而三就过分了。” 卧槽,这个死胖子长大了力气还这么大。 骆北动弹不得,用眼睛警告他,“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装。” 祁南关注的点不同,他还挺高兴骆北记得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你和小时候比起来那可差很多了,”祁南突然有点怀念小时候的小可爱,“你小时候多可爱,跟个小白兔似的,现在怎么变这么凶了。” 骆北脚刚抬起,就被祁南压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祁南还有空抬起手摸摸他的头顶炸毛,“你这头发颜色不好看。” “你是我妈吗?”骆北能力不够,刺人的底气还在,“管的这么宽?” 祁南又摸了摸他的耳朵,“打耳洞可以,你戴耳钉应该挺好看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全靠外面那一点灯光照亮。骆北蓄力后又开始使劲挣扎,这下很轻松地推开了祁南,却是因为祁南自己放开他的。 骆北一下坐起来,哐当一下撞到了梯子,捂着额头痛到说不出来话。 幽暗中,祁南一声叹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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