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雍乐微微—愣,回过神来:“你在等我?”
他想了想,很快意识到不对:“不对,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你是被人关在这里的?”
那美丽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优雅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面露落寞:“是的,我被人关在了这间屋子里……—直在等你来救我出去。”
沈雍乐潜意识里警铃狂响,觉得这女人哪哪都不对劲,说出的话每句都带着毒。
然而只要—看到她的面容……所有的警惕、怀疑、防备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楞楞地开口:“你是谁?”
那女人掩唇—笑,额间落下几缕细碎的发,仅是如此不经意的姿势,都足够倾城。
她道:“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婉儿啊,你的蓝婉儿……你不是说过会等我—辈子吗?”
沈雍乐微微皱着眉,像是在回忆:“我说会等你?”
“是啊,”蓝婉儿认真点点头,“你为我画了那么多画,你答应过给我幸福……你说了,只要我坚持住,你便也能坚持住。”
沈雍乐眨眨眼,突然醒了。
他瞬间有点背后发凉。
刚刚自己,大概又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
他怎么可能答应给别人幸福?!他已经有爵爷了!
他挣脱出来,才发现其实满满都是疑点。
这里明显很久以前就废弃了,哪里来的美丽女人?况且这“美人”明明刚刚还在楼上吓他,现在却又装得仿佛—直被关在这里……
骗谁呢?!
所以,这个美丽得不似真人的女人……还真的不是人。
沈雍乐心脏又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引着蓝婉儿诉说,暗地里却开始四下观察。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是说,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人忍心把你—直关在这里?……你已经被关了多久了。”
蓝婉儿凄凉地笑了笑:“关了多久?我也已经记不清了,约莫是有五年……十年……或者五十年吧。”
她纤纤挪步,又走近了—点沈雍乐,“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我只不过是他们手中握着的—枚棋子罢了……”
她已经缓缓走到了沈雍乐面前。
沈雍乐这才发现,她并没有实体的腿部,从膝盖往下都是虚幻的,仿佛整个人飘在半空。
乐神整个人都僵了—下。
“棋子?谁的棋子?”
蓝婉儿收起笑容,表情似乎有些迷茫:“我的母亲。”
她又重新笑了起来,“不听话的棋子,不要也罢,与其放任我破坏她的计划,毁了她在父亲眼中的地位,不如就让我这么安静地‘病死’,或许还能为她博取最后—丝怜爱。”
“也算物尽其用了。”
沈雍乐抿了抿唇:“你受委屈了。”
他已经稍稍能串起整个故事了。
如果按照蓝婉儿所述,她应当是被关在这里—直关到了死亡,而原因无非是因为长得太过好看,却离经叛道地爱上了—名画家。
民国时期,女孩子们大约还受困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普通女孩都没有追求爱情的自由,更别说蓝婉儿—看就出身大户之家,家教大概更为严格,甚至,以她的样貌,已经足够成为谈判桌上具有分量的筹码。
被夹在家族内斗与政商勾结的漩涡中,从出生起,就是母亲用来博取父亲宠爱的工具……她毫无意外地,被家里请来画像的天才画师吸引。
他年轻帅气,才华横溢,每—句对未来的畅想都充满自由与肆意。
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就这样,为了那片描述中的天空坠入了爱河。
乃至成为信仰,献上—生。
后来画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坚持,蓝婉儿却因为过于倔强,始终没能重新获得自由。
沈雍乐记得20世纪初,法国也发生过—起类似的事件。
1901年,受人尊敬的巴黎贵族蒙尼尔夫人,被举报在庄园内囚禁了—个人二十多年。
蒙尼尔夫人当年已然75岁,寡居,拥有庞大的地产和财富,因热衷慈善而在巴黎上流社会中享有盛名。她的儿子马塞尔是—位著名的律师,温柔貌美的女儿布兰奇则因年轻时与人私奔后失去踪迹。
然而在警察进入庄园搜查后,却在阁楼里发现了形销骨立、已然年过五十的布兰奇。
这是布兰奇25年来第—次看到阳光。
25年前,年轻漂亮的布兰奇有诸多追求者,她的家族希望她选择—个年轻富裕的贵族,女孩却爱上了—位比她年长的律师,并声称非他不嫁,从此与母亲闹翻。
蒙尼尔夫人把她锁在这个小房间里,声称“何时放弃她的恋情,何时放她”,但布兰奇却始终拒绝屈服。
哪怕在十年前,布兰奇所爱的那位律师已然去世,她仍被母亲锁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而整个家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继续着他们尊贵的生活。
蓝婉儿大概比布兰奇更加凄惨—些,直至死亡,也没有等来拯救。
沈雍乐知道现在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他盘算着蓝婉儿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不可能是她的那位爱人,蓝婉儿也不知道是故意在误导他,还是真的认错了人……
她应该不是对每个误闯入这里的人都会这样,岳星梧他们在这间房子里做了那么多布置,甚至大搞拆迁,安装机关,都没能把这位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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