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色之中，只有呼啸的寒风声声作响，塔哨上的日本兵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要不要下去跟他们喝一杯。
    今天早上的时候，队长带着他们走了一趟，差一点就能抓住运走物资的那群人，后来又去法租界抓雷耀，结果扑了个空，石田队长现在满肚子的火气，刚回到驻地就嚷嚷着让人买酒买菜，从晚饭时间一直喝到现在，已经在塔楼上站了三四个小时的哨兵，甚至能闻得到空气中酒菜的味道。
    抽了抽鼻子，这个哨兵准备下去混吃混喝，哪怕被队长训一顿，能吃顿好的，也值了。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日本兵打了个冷战，瞬间精神许多，在他的视线中，似乎有一道黑影正在朝着仓库方向移动，见状，他揉了揉眼，那黑影似乎是个人？
    就在他打算把探照灯转过去一看究竟时，寒风之中传来一道携着死亡气息的尖锐响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哨兵瞬间瘫软下去。
    唉！酒菜还没吃呢。
    “搞定！”
    殷梓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而后转头道：“现在可以行动了！”
    雷耀应声点头，一招手，跟在身后的雷狼会兄弟立即风一般朝着三号仓库方向冲去。
    而最先出发的雷霸和陈默已经来到仓库正前方，带着满肚子怒火，雷霸握紧匕首直接跳进沙袋围成的阵地之中，然而雷霸想象中的血战并没有发生，阵地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敌人。
    另一侧的陈默起身朝雷霸摊了摊手，他那边也没有人。
    这些人中，雷霸跑得最快，小心翼翼溜过来，结果半个小鬼子都没看到，这让雷霸很是失望，甚至想找个人问问，这里的驻军都哪儿去了。
    放到平时，遇到这种操蛋事儿，他早就该骂起来了，可现在是在小鬼子的老窝里，只能发呆，就算雷霸再冲动，也晓得此时随便吼一嗓子都能招惹来无数的敌人，所以雷霸强行压下怒骂的冲动。
    雷霸几人等了约莫两三分钟，雷耀带着大部队迅速赶到，看到站在速射炮旁发愣的雷霸，雷耀心中也格外茫然：“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雷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注意力很快被旁边的两架速射炮吸引，陈默闷声回答道：“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没有遇到人。”
    听到陈默这话，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声，如果三号仓库的驻军不在，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雷耀压了压手，示意所有人暂时保持安静。
    和小鬼子打了这么久交道，雷耀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们的，就算小鬼子平日里再如何飞扬跋扈，但军队里的组织纪律却是十分严格，所以对方私自逃离的可能性很小。
    眼下没有遇到人，有可能是对方在哪儿藏着，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都找出来。
    前几天来这里的时候，雷耀特地留意过，这里的驻军数量并不算多，应该在五十人左右，而他这次带来的雷狼会兄弟有三十人，再加上雷霸陈默这几个绝对能以一当十的好手，对付这些人足够了。
    本来雷耀心中还隐隐有些担忧，生怕再有兄弟去世，结果遇到这么一个大乌龙，没有这四架速射炮，小鬼子想要对付他们，根本不可能。
    “找人，动作麻利点！”
    和陈默雷霸打了声招呼，加上郭军殷梓，每人带上几个手下，迅速朝四周散开。
    小鬼子驻地本就不大，再加上雷耀此行人数众多，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仓库北侧的便传来喧闹声，听到动静，雷耀没敢过多停留，招呼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
    还没来到跟前，惨叫声已然响起。
    雷耀从后腰掏出镰刀靠近，结果却看到雷霸拿着匕首在七倒八歪的人群中补刀，定睛细看，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根本没有伤口。
    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浓郁酒精味道，雷耀瞬间明白眼前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这只小鬼子宪兵队玩忽职守，喝酒耍闹，他们算是赶了巧，碰上一群喝醉的小鬼子，而雷霸才不管他们到底什么情况，遇到敌人当场大开杀界。
    于是乎，这群醉鬼真的变成了鬼。
    除了一开始解决那几个酒量好理智尚存的鬼子，费了雷霸一些功夫，接下来跟切菜没什么区别。
    有人带头，剩下众人也不含糊，一人补上两刀，十来分钟功夫便把住所里的小鬼子宰了个精光。
    当然，还剩了一个。
    “就是他，今天上午在城外围堵的我们。”顺手杀了两个小鬼子，郭军在人群中找到了此行的真正目标，一手拽着石田中一的衣领，郭军咬着牙道，“我这就给周成哥报仇！”
    “先别着急！”对上这么些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鬼子，雷耀一点动手的欲望都没有，这次的行动，更是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直到看见石田中一，雷耀才算提起点兴趣，“把他弄醒，我有话要问。”
    从地上的空酒坛子看得出来，今天晚上这群人喝的不算少，身为头目的石田中一更是身骨疲软，好似一滩烂泥。
    陈默从地上挑了一个还剩着酒的坛子，看也不看，哗啦啦全倒在石田中一的脸上。
    “谁？”被泼了一脸冷酒，石田中一瞬间从醉酒中惊醒，刚抬头，却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眼神在人群中晃了一圈，让雷耀诧异的是，石田中一头一个认出的却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个女人。
    “殷小姐？”
    因为喝了酒，石田中一大着舌头吐字不清，在场所有人都把这个字听成“殷”，但雷耀知道，石田中一说的，极有可能是“隐”！
    殷梓脸色明显有些阴冷，注意到她手腕抖动的小动作，雷耀先一步挡在殷梓跟前：“石田长官？认识我吗？”
    雷耀的画像早就在小鬼子里传开，石田中一怎么说也算是个队长级别的人物，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雷耀。
    “你、你是雷耀！”
    揉了揉眼，结果把脸上的酒水全弄到了眼里，顾不得眼睛刺痛，石田中一动作慌乱地找枪，只不过早在醉酒的时候，他身上就已经被陈默搜刮了一遍，所以即便石田中一摸遍全身，也没能找到任何武器。
    这时石田中一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宪兵队的住所里，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他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八嘎，你们做了什么？我的队员呢？”
    听着石田中一半生不熟的中文，补完最后一刀的雷霸掏着耳朵走了过来：“你说他们？”
    顺着雷霸手指的方向看去，石田中一只看到他的那些队员们，身上带着长短不一的伤口倒在遍地的鲜血中。
    “我杀了你！”
    被鲜血刺激的双眼通红，石田中一居然放弃雷耀，转头扑向雷霸。
    雷霸可没那么好的脾气陪石田中一耍酒疯，一脚又把他给踹了回去，擦去刀子上的鲜血，雷霸转头看向雷耀：“留着这家伙干啥？”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他。”随口回答了雷霸，雷耀上前两步蹲在石田中一跟前，“我问，你答，多说一句话，后果自负！”
    “支那猪，来啊，杀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从不畏惧死亡！”
    面对雷耀的威胁，石田中一全然不放在心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甚至毫不畏惧，出言讥讽。
    雷耀瘪了瘪嘴，给郭军打了个眼神，早就等在旁边的郭军立即上前，手中飞刀轻轻一挥，石田中一大腿上连皮带肉直接就被削掉一大块。
    硬生生被割下一块肉，石田中一顿时惨叫起来。
    在场的人全都和小鬼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看到石田中一落得这般下场，他们也没有任何意动，反而觉得身心舒畅。
    曾几何时，他们的兄弟、朋友、亲人，就是被这群丧心病狂的鬼子折磨致死的。
    在这些人里，甚至还有人想要顶替郭军的位置，在这个嘴硬的小鬼子身上磨磨刀子。
    “我不会杀你，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八嘎，愚蠢的支那猪，废物……”
    惨叫过后，听到雷耀的话，石田中一又是连番大骂，骂到最后已经全部成了日语，雷耀也听不懂，只能微微抬手。
    飞刀再度从石田中一身上划过，这次割去的是他肩膀上的肉，咒骂声立即被惨叫替代。
    “我听不懂你们的鬼话，说我能听懂的。”
    “我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情报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仍旧是含糊不清的中文，雷耀皱眉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搞懂他话里的意思：“既然这样，那好吧。”
    雷耀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郭军、陈默，你们俩留下，剩下的人收拾现场，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搬回去，别忘了那四架速射炮。”
    如果是和小鬼子正面交战，雷耀如论如何也不会这么悠哉悠哉的，只不过这次碰了巧，就只能怪石田中一运气不好。
    雷狼会众人闻声出了门，雷耀领着殷梓也离开了现场，屋子里烟酒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分外刺鼻，远不如外面空气新鲜，深吸了口气，雷耀在门口站定，看了殷梓一眼，宽慰道：“周成的死别放在心上，我们已经帮他报了仇。”
    自从石田中一醒过来就没有说过半句话的殷梓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说道：“陈先生似乎很重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