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梓边说着，边迅速地凑上来想要亲雷耀，雷耀一个侧身躲开，登时愠怒道：“你干嘛？”
    “当然是表示感谢了。”偷袭没能成功，殷梓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转身去收拾东西。雷耀皱眉看着殷梓的背影，今天的殷梓实在有些反常，和往常比起来，简直恍若旁人，难不成是和刚才老板娘的离开有关系？
    回忆着碰巧听到的短暂对话，雷耀捏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的脑袋总不如李之怡的灵光。
    殷梓动作很快，雷耀想事情的片刻功夫，就已经整理出两个箱子，回头看了雷耀一眼，歪着头俏生生道：“你是打算看我换衣服吗？”
    意识到殷梓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根本没办法出门，雷耀干笑两声，起身出了门。
    站在门外等待的空档，雷耀皱眉深思，按道理说，永乐烟馆才是最好的藏匿地点，谁能想得到，这座满屋子老烟鬼的店面里，居然藏着一个女人，可按殷梓所说，因为她探查消息的动作，这里即将暴露，想要换个藏身处，倒也情有可原，可为什么偏偏选中武馆呢？
    要知道，现在的武馆，已经被李亮带着军统特务冲击了一次。
    这些弯弯绕绕越想越费劲，再加上殷梓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雷耀不再多想，帮忙提了一个箱子，和殷梓一同离开了永乐烟馆。
    在雷耀找上殷梓时，雷霸和郭军也蹲守到了目标。
    雷霸五大三粗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买书的顾客，所以两人分工合作，郭军进到别发洋行里潜伏，他带着手下的三四号兄弟就在别发洋行斜对面的面摊上等待。
    原本见雷霸几人吃面，面摊老板还挺开心的，但是见他们点了面也不吃，愣是坐走了三四波客人，老板立马急了，路边小摊讲究的就是人来人往，你占着位置不吃饭，这不是影响生意吗？
    可看着雷霸凶神恶煞，又有小弟在旁的样子，老板壮了壮胆，挤出满脸笑容凑上去道：“几位爷，您看你们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是面有问题还是啥，您给个准话行吗？”
    不得不说，面摊老板眼光还是有的，直接就找上了领头的雷霸。
    见老板这架势，雷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随手拍出五枚大洋，老板立即傻了眼。
    “面凉了，帮我们换一份儿。”
    和雷耀在一起待了这么久，雷霸早就没了那个动辄揍人的坏习惯，再加上他们这次是办正事儿的，能轻松解决的问题，自然不会闹大。
    老板得了钱，雷霸得了闲，两方各取所需，老板再也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在面摊上干坐了两个多小时，就在雷霸马上就要按耐不住冲进别发洋行的时候，郭军从里面走了出来。
    注意到雷霸几人，郭军打了个手势，示意前面那人就是这次的目标。
    雷霸立即看了过去，只见郭军正前方有个身穿长袍，头发梳得光亮的中年人正信步前行，看他一手拿书脸上带着眼镜的教书先生模样，若不是提前得知，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情报人员。
    有了目标，接下来的行动自然轻松许多。
    那人反侦察意识极强，每走出一段距离就会停下观察四周，幸好雷霸郭军他们是六个人轮番盯梢，所以对方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尾巴。
    兜兜绕绕半个多小时后，对方进入到法租界。
    从手下得知对方的行踪，雷霸郭军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郭军拿定主意：“你领着人跟上去，我回去报信，记住，一定要确定对方的身份。”
    雷霸挠了挠头，要他说，直接把那人抓起来，一番拷打直接问出对方的老巢所在就行了，还一路跟过去，那多麻烦。
    但对上郭军的炯炯目光，雷霸叹了口气：“行，找到对方老窝之后怎么办？”
    “藏好，千万不要暴露。”
    千叮咛万嘱咐后，郭军这才离开，雷霸挥手示意剩下的小弟接班继续追踪，自己则领着人远远地吊在后面。
    雷耀这边领着殷梓回到武馆，把她要留在武馆的事跟李之怡讲了一遍，正如雷耀预料的那般，李之怡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表示支持，但两人接触了那么久，李之怡心里怎么想的，雷耀哪儿能看不出来。
    先给殷梓安排了个住的房间，雷耀转身就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瞧着殷梓今天的反应有些不太一样，雷耀本就打算找李之怡商量一下，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跟李之怡谈一谈。
    两人的谈话还未结束，郭军便急匆匆进了门。
    “雷耀！雷耀呢？”
    人还没进院子，郭军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听到声音，雷耀推门走了出来：“我在。”
    “人已经找到了。”
    郭军像是一路跑来的，额头上满都是汗水，见状，雷耀立即给郭军倒了杯水，武馆院墙虽然被炸塌，但院子里的石桌还在，李之怡一般会在桌子上准备个水壶，免得谁口渴要喝水，从这点上看，李之怡绝对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人选，雷霸也没少拿这件事打趣，说什么羡慕嫉妒，结果自然是被陈可可一阵“轻抚”。
    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郭军这才喘了口气，把事情尽数讲了一遍。
    李之怡听到动静也从房间出来，只是板着脸，看起来像是刚才和雷耀闹了些不愉快，殷梓就在一旁，目光从雷耀和李之怡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眉角稍稍上扬了一下。
    “让毛毛躁躁的雷霸留在那边看守，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们赶快过去，免得出了什么偏差。”
    李之怡闻言，立即催促雷耀等人行动，对李之怡来说，蝶花不仅仅是一个有共同话题的闺中好友，而且作为共党安插在中统内部的谍报人员，能够帮忙提供重要的情报，对抗日队伍而言，她出事，将会是极大的损失。
    雷耀点点头，没有多说，立即让郭军带路，两人马不停蹄地离开武馆。
    小赤佬军们按照雷耀的安排去了医院，一是看护着小十三和二十七，另一方面则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至于蔡桂勤，由于马上就要离开上海，走之前他还想帮忙做点事，早上雷耀等人出门后，他喊上陈默紧跟着出了门，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如此一来，武馆就只剩下殷梓和李之怡两个女人，外加正在房内睡觉的小宝。
    见李之怡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殷梓很是自觉地提出要帮忙，说着便回到房间提着箱子跟在雷耀两人之后出了门，箱子里装的正是她最拿手的东西，狙击枪。
    出于礼貌，李之怡将她送到门口，目送殷梓离开海格路后，脸上的不爽缓缓消失，继而替之的是满脸的疑惑。
    雷霸这边，郭军离开后，雷霸彻底确定那人的所在地，一家饭店，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家洋人经常出入的西餐厅。
    法租界内除了形形色色的商行外，最多的便是洋人的西餐厅，据说里面吃饭用的都是刀子和叉子，这对用了一辈子筷子的雷霸来说，实在难以理解。
    雷霸他们几个都是正儿八经的糙汉子，如果冒冒失失进入到餐厅里，会很扎眼，琢磨了一会儿，雷霸领着人去了西餐厅的后面。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大多都有后门。眼前这家又是一个餐厅，平时食材蔬菜总不能从正门运送，带着这样的想法，雷霸打算从后面进去打探一下消息，至于郭军临走时所说的不要暴露，自然而言被他抛到了脑后。
    “老大，咱们这就动手？不等雷老大他们了？”
    几人很快便来到西餐厅后面的小巷子，正如雷霸的预料，餐厅有后门，看着雷霸跃跃欲试的样子，旁边有小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结果换来雷霸迎头的一小巴掌。
    “你这是信不过我吗？”雷霸哼了一声，探头看了看正前方的后门，此时正值中午，餐厅的食材运输大多都在早上或者晚上，这会儿后门肯定不会开，想要进去就只能强行破门而入，“你们谁会撬锁？”
    前面已经有人挨了一巴掌，剩下几个人自然不敢触雷霸的眉头，相互对视后，有人低声回道：“老大，我会。”
    “去把后门撬开，咱们进去看看。”
    那手下应声前去开锁，雷霸几人留在巷子口等待，同时也防备有人从巷子经过。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雷霸这些个手下，就跟之前他带的那些土匪兄弟一样，让他们出谋划策不太可能，但在打架斗殴偷门撬锁这种事情上，个个都是顶尖儿的好手，不消一分钟功夫，餐厅后门门锁便被撬开。
    然而让雷霸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是，撬锁那兄弟刚从外面把门打开，里面突然就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瞬间，那匕首在半空中划过，直接在那人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线，一道血流喷涌而出。
    因为成功开锁而雀跃的雷狼会小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仰头倒下，已经没了声息。
    看到这画面，雷霸哪儿能忍得住。
    口中怒骂了一声，立即迈脚朝后门冲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后门里也走出两人，其中一个便是雷霸几人追踪了一路的教书先生打扮的中年人，而另一个，则是身穿白色大褂，脑袋上扣着一顶厨师帽的青年。
    餐厅后门距离巷子口不过三十来米，双方当场短兵相接。
    雷霸二话不说朝着短刀冲上去，而出手那人拿着带血的匕首拧身而上，那厨师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剔骨尖刀，紧跟着同伴的步伐冲来。
    按道理说，雷霸四人对上对方两人应该并不吃亏，但事实是，打了个照面的功夫，雷霸这边就倒下一人，就连雷霸自己，也因为一个不小心，左臂都被划开一道口子。
    多亏常年街头混战的经验，所以只在左臂上留下一道寸余长的伤口。
    一眨眼就死了兄弟，雷霸彻底恼怒，而对方能够来回在公共租界与法租界之间奔走传递消息，根本不是简单人物，双方短暂搏了四五个回合，最后对方选择先行后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