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当他身世暴露之后，震惊的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满朝的官员！
    相比于老百姓来说，朝堂上的官员，对于当年的事情，记忆尤甚。
    不少老臣，依稀都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发生的一幕幕。
    那是……这么多年来没人敢提起的事情。
    沈家满门忠烈，被灭门！
    如今伴随着沈桥的身世曝光，当年的事情，也一点一点的被提及。
    朝堂之上，动荡不安。
    当年参与过其中的人，此刻都是惊恐万分。
    当年沈家的灭门背后，不只是有唐家。
    如今唐家倒了，但是朝堂之上，依旧还有当年的参与者。
    这些人惶恐了起来。
    当年的事情，谁都以为已经过去了。
    但谁曾想，沈家竟然还有人活着？
    而沈家活下来的余孽，竟然是沈桥？！
    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人恍然大悟。
    沈桥姓沈，并且，沈桥先前跟唐家和司徒家的恩怨，也终于让众人后知后觉意识到。
    原来，从很早之前，沈桥就已经开始报复了。
    唐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时间，朝堂大乱。
    沈桥的活着，让那些当年参与其中的人惶恐不安。
    除此之外，朝堂之上，那些沈家曾经的旧党，也逐渐的出现。
    只不过，当他们想要寻找沈桥的下落时，却怎么都找不到。
    沈桥消失了！
    京城依旧还是有沈桥的传说，但是沈桥已经没了身影。
    没人知道沈桥在哪里。
    京城的老百姓，依旧对于沈桥的身世津津乐道，甚至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
    哪怕官府的人有意在压消息，但仍然挡不住老百姓的八卦之心。
    跟民间不一样的是，朝堂之上的官员，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所有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急促感。
    所有人的内心都预感到，即将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种气氛，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
    ……
    而此时，沈桥依旧还在京城之外郊区的山庄里。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大厅里，众人齐聚在这里。
    京城的舆论，便是大家散布出去的。
    此时大家聚集在这里，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沈桥没有开口，大家互相各自讨论着。
    有不同的建议。
    但到了最后，依旧没能确定一个统一的答案来。
    毕竟，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
    以往都是跟官员斗，哪怕那些当官的官职再高，他们终究只是官。
    但是这一次……
    可是跟皇帝斗啊！
    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
    所有人只能将所有的目光齐齐转移到李北风身上。
    李北风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起身，出了大厅，来到了门外。
    站在大门口，沈桥叹了口气。
    事情真正执行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哪怕现在的沈桥借助着沈家的名头和气势，已经占据了有利的舆论。
    然而，想要跟赵皇斗，仅仅靠着这些是不行的。
    哪怕沈桥裹挟民意都无济于事。
    民意只能是一种软办法，真正想要斗的过赵皇的，还得是真实力。
    他跟赵皇之间的差距，是用这些无法磨平的。
    除非……造反？
    只是……
    沈桥微微眯着眼睛，即便是造反，他如今也没有这个实力。
    除非……
    想到这里，沈桥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
    大当家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靠在门口边，双手抱胸，静静的瞧着他。
    “我要去一趟京城！”
    沈桥开口道。
    大当家盯着沈桥看了一阵，随即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沈桥总感觉大当家的眼神有些奇怪。
    像是在……看出了什么？
    沈桥叹了口气。
    ……
    京城。
    王家。
    王家陵园内。
    一袭身影正静静的站在墓碑前。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仿佛一座雕像般。
    终于，过了很久之后，她转身离开。
    当出了陵园，她又停下了脚步。
    陵园外不远处，沈桥正静静的站在树下。
    “你怎么来了？”
    当看到沈桥时，李未晞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来找你！”
    沈桥开口道。
    李未晞看了李北风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如果是来劝我的……那没必要，你走吧。”
    沈桥愣了一下，才知道李未晞理解错了。
    她以为……自己是来劝她回江南的？
    沈桥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我今天来找你，是来跟你商量另一件事情的。”
    李未晞盯着沈桥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陪我走走吧。”
    说完，李未晞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沈桥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来过王府很多次，但沈桥对于王府并不熟。
    他先前每一次来都是带着目的。
    包括这一次。
    沈桥跟上了李未晞的步伐，跟着她走在王府中。
    仿佛漫无目的的散步。
    王府的环境不错。
    只不过，此时沈桥并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思。
    他看了看李未晞，酝酿着该如何出口。
    但是……最终没想好怎么说。
    李未晞似乎也没打算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终于，还是沈桥率先开口了：“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李未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瞥了沈桥一眼：“你决定了？”
    沈桥诧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李未晞看向前方，淡淡道：“京城的舆论，是你引导的。你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为的不就是那个目的？”
    沈桥叹了口气。
    果然聪明，沈桥都不需要解释，她就已经知道了沈桥的目的。
    “你打算怎么做？”
    李未晞又瞥了沈桥一眼，淡淡问道。
    沈桥摇摇头：“我不知道。”
    的确已经到了这一步，沈桥依旧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或者说是，当一切都发生之后，该怎么处理善后？
    这一切，都是问题。
    “你没想好怎么做，你还敢做？”李未晞瞥了他一眼。
    “是没想到，但是……”
    沈桥的目光很坚定：“我也必须这么做，否则，我要死，很多人都要死。”
    他跟赵皇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只要他还在赵国境内，赵皇就不会放过他。
    当然，沈桥也可以选择离开赵国。
    天下之大，周边的国家那么多，沈桥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国家去隐姓埋名。
    但是……
    他可以这么做，其他人呢？
    沈桥和大当家孑然一身，的确可以如此潇洒。
    但林沁不行，林言不行，还有很多人都不行。
    沈桥如果这么做，会害了很多人。
    他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他便只剩下了唯一一个，他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选择。
    “所以……”
    李未晞突然看了沈桥一眼，面色严肃道：“你当真决定……要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从李未晞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严肃。
    沈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没有选择了，这是我唯一的路。”
    “糊涂！”
    李未晞突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造反，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当真以为，你将身世公之于众，便能赢的百姓的同情？你如今拿什么造反？你有何资本造反？”
    “你可知道，一旦失败，会有什么下场？”
    李未晞冷冷的质问。
    沈桥沉默了。
    的确，他没有资格造反。
    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连天龙教都做不成的事情，他凭什么能做得成？
    他凭什么去跟赵国的数十万大军抗衡？
    个人的实力，在军队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我没打算跟他硬碰硬！”
    沈桥摇摇头：“真正的造反，是没有用的。即便成功了，代价也是残酷的。并且……”
    即便沈桥造反成功了，他也成为不了正统。
    沈桥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也当不了。
    所有人给他的标签，只会是叛贼。
    篡国贼！
    “所以，我打算用另一种办法……”
    沈桥望着李未晞，缓缓开口：“我要借势，逼宫……”
    李未晞也沉默了，她盯着沈桥。
    许久之后，她转过身去，冷声道：“你有把握了？”
    “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了！”
    沈桥开口，停顿了一下，他又望着李未晞：“不过，还差其中最重要的一环，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我如何帮忙？”
    李未晞开口，下一秒，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沈桥。
    当从沈桥眼神中看到了确定的眼神时，李未晞愣了一下。
    随即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当中。
    终于，李未晞冷瞥了沈桥一眼：“这件事……我会帮忙。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不能保证。”
    ……
    望着身影逐渐消失的李未晞，沈桥内心微微松了口气。
    事情能不能成功，他不确定。
    但是，这的确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一环，就在李未晞身上。
    若是能成功，沈桥的计划便几乎完美。
    若是失败……那他也只能赌一下了。
    想到这里，沈桥转身离开。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沈桥又停下了脚步，去了王府的小院。
    让沈桥意外的是，当他踏入小院时，见到了另一个人。
    此时，院子里，正有两个人。
    王姨以及……王家的家主，王琛。
    “王大人？”
    沈桥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琛瞥了沈桥一眼，没说话。
    沈桥这才意识到他说了一句废话。
    这里是王家，王姨是王琛的亲妹妹。他出现在这里，很合情合理。
    只不过，沈桥为何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
    他本来是想来看望一下王姨，只不过感觉此时气氛略微不对。
    “你走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王姨面色清冷的望着王琛，出声拒绝。
    王琛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固执！”
    说着，王琛起身，转身离开了。
    沈桥奇怪道：“王姨，你们这是……”
    “没什么！”
    王姨摇摇头，看了一眼沈桥：“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我顺路过来看望一下你。”
    沈桥开口道。
    不管怎么样，王姨都是大当家的亲生母亲。
    这也就意味着，她也会是沈桥的母亲……
    “以后，我恐怕很少会有机会来了。”
    沈桥笑笑。
    王姨微微皱眉，她意识到沈桥这句话中有话。
    只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什么。
    “柔竹呢？”王姨轻声问道。
    “她很好，有空会来看你的。”
    沈桥开口。
    虽然沈桥以后不一定能来这里，但大当家不一样。
    以大当家的身手，天下之大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沈桥在陪王姨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告辞了。
    然而出了小院，沈桥却发现王琛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他。
    “王大人！”
    沈桥走上前去。
    王琛瞥了沈桥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王大人何出此言？”
    “京城最近的风言风语，是你传的吧……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
    王琛盯着沈桥，“你就不怕，万劫不复！”
    沈桥笑道：“我早就万劫不复了，即便我不这么做，王大人你觉得……我能活得下来吗？”
    王琛沉默了。
    他是知道内情的。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王家当年也参与在其中。
    大势之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即便王家只是旁观者。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琛盯着沈桥：“今天你来找未晞，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沈桥笑笑：“王大人你觉得呢？”
    “你最好不要乱来，你是……斗不过陛下的！”
    王琛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想过结果？”
    “还能比死更惨的后果吗？”沈桥反问道。
    王琛眯着眼睛，紧皱眉头。
    沈桥的言论，让他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
    他也知道，这是实话。
    “所以，你决定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桥笑了笑，王琛乃是李未晞的舅舅，沈桥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
    即便是出卖……沈桥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出卖的。
    似乎想到什么，沈桥又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王大人。”
    “若是我真的跟他……决裂了。到时候，王大人您会站在哪边？”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琛眼神猛然一凝，盯着沈桥。
    沈桥只是笑笑，摆摆手：“好奇而已，王大人不必当真，我开玩笑的罢了。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王大人，先行告辞了！”
    说着，沈桥转身离开。
    “等等！”
    沈桥走出去没多久，突然被叫住。
    王琛盯着沈桥，眼神深邃。
    语气低沉。
    “我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她若是有半点差错，我拿你是问！”
    沈桥笑了，笑的很灿烂。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