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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桥的底牌

    衙门里。
    曾县令正坐在堂前,旁边的师爷正在汇报着情况。
    “凶手很狡猾,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的证据。虽说现场被翻的乱七八糟,但是并没有损失任何的钱财,说明凶手并不是来谋财的……除此之外,没能再找到任何线索了。”
    听完师爷的汇报,曾县令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就没有调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师爷摇摇头。
    曾县令此时眉头紧皱,似乎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了一般。
    “一点线索都没找到,那这起案子有点棘手啊。”
    虽说已经抓到了一个嫌疑人,但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个沈桥虽然无法解释清楚昨晚他去了哪儿,甚至还撒了谎。但即便是这样,没有确凿证据能够定他的罪。
    “派人继续去查,顺便去搜查一下这个沈桥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来。”
    曾县令沉声道。
    “是。”
    虽然下达了命令,但曾县令此时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指纹调取的年代,想要破一桩命案并不是那么容易。
    停顿了一下,曾县令又出声问道:“李捕快呢?”
    “刚才似乎见她去了牢房。”
    “牢房?”
    曾县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几分不好看:“她要插手这起案子?”
    旁边的师爷不敢说话,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县令,一边是更得罪不起的李捕快。
    曾县令很不高兴。
    这是他的案子。
    现在看情况可能要被抢了,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神色微沉:“那个沈桥有很大的嫌疑,虽说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事情多半可能跟他有关系,等下派人去审讯一番。”
    所谓的审讯,自然便是明面上的意思。
    在这个破案手法奇低的年代,破案三分靠猜,七分靠推,剩下九十分就看嫌疑人的嘴硬不硬了。
    虽说有很多因为严刑拷打而屈打成招的例子,但也不得不说,有时候刑讯的确是破案最简单干脆又有效的办法。
    通常在这样的刑讯下,很多心里有鬼的最终都会露出马脚来。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师爷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可是,他可是林公子的朋友啊……”
    “林公子的朋友又如何?”曾县令黑着一张脸道:“难道本官要屈服于权威吗?别说他是林公子的朋友,即便是林公子,若他真的杀了人,本官也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曾县令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官,也不是一个好官,但绝对算得上是清官。
    即便身为富饶的苏州县令,但曾县令依旧过着两袖清风的生活。
    见过官场的黑暗,也经历过各种无奈的现实。但从始至终,曾县令也没有收过任何人的贿赂。
    也正是因为他这耿直的性格,也导致他在官场上并不受欢迎,否则也不至于七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苏州的县令,至今尚未升官。
    对于别人来说,苏州的县令只是平台跳板,对于曾县令来说,或许恐怕这里便是他养老的地方。
    师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既然县令都如此做了,他也只能照做。正要准备安排人时,突然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前来汇报案情。
    “县令,我们调查到了线索。”
    一个捕快前来汇报:“我们在调查秦项家里的时候,发现秦项家里少了一样东西。”
    “何物?”
    “这位秦老板在城中有一块茶楼资产,但是我们在调查时发现,那茶楼的地契不翼而飞了。”
    听到这里,曾县令眼睛一亮:“调查到茶楼去向吗?”
    茶楼地契不翼而飞,这可是个大线索啊!
    捕快道:“我们调查了那茶楼,发现已经关门数日,这茶楼的地契,如今应该是在林公子手里。”
    “什么?”
    曾县令眉头一皱。
    茶楼的地契在林公子手里?
    这又是哪一出?
    “而且,听说那茶楼原本是卖给了苏公子,却不知道因为何故到了林公子手上。”
    “苏公子,哪个苏公子?”
    “苏越苏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曾县令的眼睛猛然睁大。
    事情,似乎有点偏离了预计的轨道。
    怎么把苏公子都给扯进来了。
    苏越……
    曾县令眉头皱的更紧了,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
    这茶楼怎么会牵扯到苏越?
    苏越是什么人?
    苏州城几乎是人尽皆知,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清楚苏越是个什么货色。
    曾县令作为苏州城的县令,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前段时间苏越还强抢了一个民女,导致事情闹大了。
    虽说最后是找了个替罪羊,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曾县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即便是知道也无济于事。
    苏越他爹可是曾县令的顶头上司啊!
    他曾县令胆子再大,也没有权利抓知府的公子啊!
    所以在得知事情竟然跟苏越扯上关系后,曾县令隐隐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
    牢房里。
    曾县令看着关在牢房里的沈桥,沉声道:“沈桥,你可知罪?”
    沈桥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曾县令,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这县令突然跑过来,然后问他可知罪?
    想骗他认罪的吗?
    沈桥撇撇嘴:“我知什么罪?”
    “放肆!”见沈桥如此态度,曾县令有些生气:“你欺瞒本官,还敢嘴硬?”
    “我欺瞒你什么了?”
    “你说你昨晚与李捕快在一起,可李捕快昨晚并没有见过你,你还不是在欺瞒本官?”
    “她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万一是她欺瞒你了呢?”
    “李捕快乃是我衙门捕快,对衙门忠心耿耿,怎么会欺骗本官。”
    “她对衙门忠心耿耿,跟你有什么关系?”
    “……”
    曾县令肝疼。
    人生第一次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太可恶了。
    “大胆!”
    一旁的师爷见状,立刻怒喝一声:“你怎么跟县令说话的?”
    “我好好说话的啊!”
    沈桥一摊双手:“难不成要我跪着求县令说话?”
    在来之前,沈桥还对这个县令有几分尊敬,但是现在就算了。
    他人都在牢房里呆着了,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李未曦那娘们坑他,沈桥哪里还会把你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县令放在眼里。
    “放肆!”师爷见沈桥如此吊儿郎当的态度,更加生气了。
    这个刁民胆子可真大。
    别的犯人见了县令,哪个不老老实实跟个小白兔似的,这个白面书生也太过分了。
    曾县令沉着脸打断了师爷的话,他盯着沈桥:“你可知道,你现在是杀害秦老板的嫌疑人。你可知道,我现在完全可以定你的罪。”
    “证据呢?”沈桥反问道。
    “证据便是秦老板的那茶楼!”
    曾县令盯着沈桥的眼睛:“那天你和林公子去找了秦老板,是想买秦老板手上茶楼的地契吧?”
    沈桥点点头:“没错。”
    “但是秦老板已经将地契卖给了苏公子,所以拒绝了你们的要求,于是你们无功而返。对于林公子来说,一个茶楼并不放在眼里。只要林公子想,他不缺茶楼。但是对于你来说不一样,你看中了那茶楼,所以你不甘心……”
    曾县令盯着沈桥,道:“所以当天晚上,你再次潜入秦老板家里,杀害了秦老板,趁机抢走了茶楼的地契……是这么回事吧?”
    沈桥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个曾县令,他不去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这故事编的,有理有据,就跟真的一样。
    “你说我跟林言去买秦老板手上的地契倒是真的,但是你怎么不从另一个角度推测呢?”
    曾县令皱着眉头盯着沈桥。
    “你想想,万一秦老板当场就把地契卖给我们了……然后苏越被人截胡了,越想越气,越想越过不去。所以大半夜找人杀害了秦老板,然后栽赃嫁祸给我呢?”
    曾县令冷笑一声:“苏越可是知府的公子,他会因为一个茶楼而杀害秦老板嫁祸给你?”
    “他不会吗?”
    沈桥突然反问。
    曾县令沉默了。
    这个问题……
    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所以,这边是他亲自来牢房审问沈桥的原因。
    曾县令沉默了片刻,他盯着沈桥:“你说苏越嫁祸你,可有原因?”
    “堂堂知府公子想要欺负我一个老百姓,还需要理由吗?”
    “这些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曾县令冷笑一声:“秦老板死了,秦老板的茶楼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无法解释秦老板那晚被害你去了哪里。所以,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可知道,单单是这些,我已经完全可以定你的死罪。”
    沈桥奇怪的看了曾县令一眼:“你确定不是苏越派你来弄死我的?”
    曾县令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便涨红,随即黑了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本官是被苏越收买,与他是一丘之貉前来谋害你的吗?”
    沈桥没说话,但是眼神满是怀疑。
    说实话,他的确不信任这个曾县令。
    没办法,这曾县令的顶头上司就是苏越他爹,沈桥的确不信任他。
    或者来说,整个衙门里,沈桥除了李未曦之外谁也不信。
    虽说被李未曦给坑了,但沈桥并不认为李未曦是在害他。
    “你这是在污蔑本官,本官为官多年,从来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你这话,是对本官最大的侮辱。”
    曾县令指着沈桥,气的身子有些颤抖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
    沈桥赶紧说道。
    这县令似乎反应也太大了,别等下出了点啥问题,到时候怪他头上就不好了。
    过了许久,曾县令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恶狠狠的瞪了沈桥一眼:“你可还有话要说,你若是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恐怕这起案子与你脱不了干系了。”
    “证据我有。”
    “说来听听。”
    “昨晚我真的跟李未曦在一起,她之前在说谎。不信你们可以去审问一下她,只要你们动刑,她肯定招……”
    “……”
    对李未曦动刑?
    他们怕是活腻了。
    曾县令和师爷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感觉遭到了侮辱。
    “开个玩笑,别激动。”
    沈桥摆摆手,“你们要证据,也不是没有,你们去过我家了吗?”
    曾县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师爷,师爷点点头。
    衙门的人已经派去沈桥的酒铺里搜查了。
    “你们要是派人去了,就去我房间找一下书桌左边的抽屉里,里面有一份合同。”
    “什么是合同?”曾县令皱眉。
    “就是契约,秦老板将茶楼转让给我的契约。上面白字黑字写的很清楚,这茶楼是秦老板以一千两转让给我的。”
    沈桥摆摆手:“你们不信就可以去看,上面有秦老板还有林言的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的清清白白。”
    听到沈桥的话,曾县令一愣,盯着沈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至于骗你们吗?不信你们尽管可以去看吧。”
    沈桥摆摆手。
    曾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师爷点头,赶紧转身离开了牢房。
    而曾县令沉默了片刻:“若是真如你所说的话,的确可以洗脱你身上大半的嫌疑。但是秦老板死的那天晚上,你究竟去了哪里?若你不能解释清楚这点,恐怕你依旧还有很大的嫌疑。”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李未曦吧,她最清楚了。”
    曾县令沉默了许久,也转身离开了牢房。
    沈桥撇撇嘴,这曾县令不是个合格的话,倒也人不算坏。
    至于别的,还是算了吧。
    至于这个曾县令有没有被苏越收买,这不是沈桥关心的问题。
    他并不是特别担心自己的问题。
    跟秦老板签订的契约合同,是沈桥的底牌。
    恐怕,像苏越那种直接强买强卖的家伙,是压根不会意识到契约这种东西。
    事实上,这种东西也的确很少会出现在这种买卖上。
    按照常理,一手交钱,一手给地契,这便是一锤子买卖。
    苏越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沈桥竟然为了保险起见,还跟秦老板签订了契约。
    这个契约一签,就完全能洗清沈桥是为了地契而谋害秦老板的可能。
    至于沈桥那晚的去向,这个已经不算太重要。
    李未曦为何这么做,沈桥也渐渐想明白了。
    以苏越那瑕疵必报,斩草除根的性格,他想要沈桥死,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陷害而已?
    必定还会有所别的招数。
    如果苏越没有收买这个曾县令的话,那么他势必就还会从别的地方对沈桥下手。
    而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书生,最好的办法那自然就是……
    这么想想,其实李未曦那娘们人也还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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