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凯撒酒店的时候，王凡终于明白了瞎爷的那一声叹息，并不是因为他听不进去瞎爷的话，也不是因为他的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他居然还活着自己的梦里。
    每一个男儿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英雄梦，在梦里他是万众敬仰、英勇无敌的存在，每一个闯入他梦境的人，都会对他顶礼膜拜。
    英雄，最是讲究侠义精神。
    而枭雄，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就想当年的曹操，那一句“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说的当真是透彻。
    打过电话和童佳慧报了平安，王凡没有和刘胖子一起回住处，他自己开着车在城里转悠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了苗青所开的酒吧门口。
    对未来有些迷茫的王凡，打通了鬼叔的电话，他想请鬼叔喝杯酒，也想听听鬼叔对眼前这些事的看法。
    酒吧里灯红酒绿的很是热闹，王凡找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点了两杯酒后便抽起了烟，等着鬼叔的到来。
    没让王凡等多久，鬼叔就出现了酒吧的门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等他的王凡的，反正一进门，鬼叔就直接奔着王凡走了过去。
    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鬼叔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笑着说道：“怎么着？又遇到难事了？”
    看着鬼叔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王凡苦笑着点头回道：“你总是料事如神，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说你的想法吧，看我能帮上你什么。”鬼叔放下酒杯，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两口又接着说道：“杀人的事儿不用请示我，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
    “你就不怕我越走越黑，连你都拉不回了吗？”王凡听到鬼叔的话，拿下了嘴里叼着的烟，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问。
    “只要你心里有光，不管走多远，你都能回来。”鬼叔看着跳舞的男男女女，面色平静的对王凡说着。
    鬼叔的话让王凡闷着头抽起了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很快烟雾就把他笼罩在了里面，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霓虹灯闪烁着彩色的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强悍的摇滚乐，每一个音符都撩拨着人们的心弦，舞池中的红男绿女都忘情的摇摆着身体，随着节奏一点的一点的甩去心中的烦恼。
    好半天，王凡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酒杯，声音很低的说道：“鬼叔，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把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妈和我妹吗？”
    “不会。”鬼叔回答的很是干脆。
    “为什么？担心她们没办法接受我的事情？还是因为组织上不允许？”王凡面无表情的看着鬼叔，声音低沉的问着。
    “都不是。”鬼叔依旧看着舞池里的人们，没有看向身旁的王凡。
    这个回答让王凡有些意外，他疑惑的看着鬼叔，追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你已经死过了，记得吗？”鬼叔回答的语气很是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
    “哈哈！哈哈！”
    王凡笑了，他笑的眼泪都流出了眼眶，笑的鼻子发酸，心里一阵阵说不出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
    面色依旧平静，鬼叔并没有受到王凡的情绪影响，他抽着烟喝着酒，看着眼前的人们卖力的扭动身体，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身旁的王凡在做着什么。
    情绪宣泄到最后，总会让人产生很多的感慨，不过王凡知道这些感慨没有什么用，毕竟现实是残酷的，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什么。
    靠在椅背上，王凡伸出双臂拥抱着黑暗，在嘈杂的音乐声中褪去自己的委屈，用双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再次看向鬼叔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要帮我，坐上四海帮头把交椅的位置！”王凡语气平和的对鬼叔说着。
    “大范围的动用警力，现在我做不到，而且上面也不会同意，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帮些小忙。”鬼叔终于扭过头看向了王凡，但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帮些小忙？多小的忙？我很想知道你的底线。”王凡看着鬼叔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问着他。
    “像陈耀兴这样的事情，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也可以当做没听说。”鬼叔沉声回答。
    “如果不是陈耀兴呢？如果不是江湖大哥，如果他罪不至死呢？”王凡又问道。
    “王凡，你记住，你是个警察，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绝对不能超越你的底线，如果你迷失了方向，我没有机会拉你回来，只能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鬼叔探过身子，在王凡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传进王凡的耳朵里，他知道鬼叔已经听懂了他的话，也明白了鬼叔对他说的这番话。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最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
    夏天，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却想在这个江湖上登上本不属于他的位置。
    如果他恶贯满盈，像陈耀兴那样是个人渣，那么他的存在也就不再是个问题。
    可是偏偏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没有任何理由足以让他下地狱的孩子。
    别说是王凡，就是真正的地藏菩萨，恐怕都不能轻易的对他做出什么。
    鬼叔没有说错，也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可以容忍王凡把这个江湖搞得鸡犬不宁，也可以无视王凡的非常手段，但是他绝不会允许王凡触碰警察的底线，也不可能放任王凡外所欲为。
    但是突然冒出来的夏天，就像是一块绊脚石，不偏不正的摆在了王凡的面前，这让王凡没有了任何的选择。
    海叔已经表明了态度，鬼叔也已经亮明了底线。
    王凡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也没了底，更没了完全的主意。
    杀又杀不得，赶又赶不走，夏天就像是顽固不化的牛皮癣，贴在了王凡的身上，让他不仅感到恶心，更是感到无比的烦躁，而他还不知道，这块牛皮癣带给他还不仅仅是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