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没有觉得这个提议有哪里不好,那个老头儿确实太过碍事,杀了他万事轻松。但如果这件事情被殷小娘子察觉了……他不敢有任何一点闪失,就算是“殷小娘子不再对着他笑”这种风险杨承安都不愿意承担。
出行那一天,他直接派官兵围住粮新酒坊,将殷子珮掳了出来。
其实殷子珮早就料到大概率还是这个结果,因此杨承安的人一过来,她就拎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裹“束手就擒”,临走前还不忘朝她爹大喊:“爹你放心,他对女儿很好的!我和他去一趟岭南,三五个月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了,再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杨承安见殷子珮并没有任何不满和失落的表情,他维持了好几天死了亲娘一样的面色稍霁。
临行前连着处理了好几日的公务,他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就算是靠在颠簸的马车上也很快便有了困意。朦朦胧胧睡着却又连着被惊醒了好几次,杨承安终于受不住了。他翻出一节长绳绑住自己和殷子珮的手,打了一个死结,又确保车厢内并没有能够剪断麻绳的东西,警告了一句:“你别想逃走。”这才心安,昏昏沉沉睡去。
殷子珮扶额:不是,至于吗朋友,您这前后都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就算是想跑,一堆干儿子们还不得抱着我的大腿哀嚎。欸不对,我为什么要跑?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
再次醒来时,杨爷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小娘子如今却靠在他的肩上睡得七荤八素。只是马车不稳,她的头极易磕在壁上。别扭了半天,杨承安还是伸出左手来护住自己右肩上的那颗脑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殷子珮睁开眼睛,发现好像有一个胳膊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你刚刚在干嘛?”
“没有。”杨承安冷言冷语道。
又过了一会儿,殷子珮有些不确定问他:“是不是睡落枕了?我看你左肩不太得劲的样子,帮你揉揉?”
“没有,不用。你别动那些小心思,就算是百般讨好,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依旧冷言冷语。
殷子珮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懒得理他。
杨承安的话一向不多,和殷子珮在一起通常都是殷子珮在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如今殷子珮不说话,他倒是忍不住了:“你为何从来都不询问我是如何得到这督公之位的?”
是对官场上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还是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
殷子珮心想,你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按我剧本走的呀。我不仅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督公的,还知道顺王啥时候能够倒台,有啥好问的。
但她还是配合道:“杨爷是如何当上督公的?”
杨承安这下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即便都是从四品,我和那些在宫里的公公还是不同的。”
殷子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宫中出来,他的身份确实很不一样了。之前承安他需要在皇上面前自称“奴才”,如今则是可以和其他大臣们一起自称为“臣”,但宫里的那些太监即便再是位极人臣也只是被人看不起的奴才。
其实宫中的太监们一般不会去计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一个称呼又能怎样,拿到手里的钱和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但没想到杨承安却如此在意这个,只能说他天生不是做奴才的料。他那张脸,生起气来威压逼人,嬉笑怒骂自在妄为,实在是没有半点儿奴才相。
杨承安见她只是点头,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殷子珮:……你还怪玻璃心呗。
她用手戳了戳杨承安的胸口,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督公?督督?公公?大周开国近三百年,只有我们杨爷能够与那些文人清流平起平坐,真的超级厉害!”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果不其然,杨承安转过头来问道:“超级是何意?”
“超级,示程度之深也。”
杨承安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词。”
殷子珮:行罢,笑了,那就是哄好了。
去南岭的路途并不算艰险,只用七八日就到了。
殷子珮捋了一下时间线。这本书她只写到了顺王倒台,也就还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实际能和杨承安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之前皇帝让杨承安去查汤泽雍,他确实也查出来了一些东西。将证据呈上,陛下却并未立刻发作。此次让杨承安去岭南,表面上是去查当地县令贪污一事,实则还是在查汤泽雍。
殷子珮相信杨承安的手段与能力,并未打算画蛇添足指导他如何查案。因而接下来她需要忙碌的事情就只剩下两件——尝遍南岭美食的过程中顺便将督公撩得不能自已。
与京城好咸香不同,南岭人喜食麻辣,杨承安却吃不惯这些。殷子珮一边大快朵颐的同时心中总保留着对督公的怜悯——吃不了麻辣,一辈子的乐趣岂不是一下子就少了许多。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自己再对他好一些算了。
督公平日里也忙得很,她跟着一起处理公务不合规矩,干脆就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整日在大街小巷闲逛。尤其是各家酒肆,但凡看到招牌、闻到酒香她都是要进去尝一下的,寻找商机嘛。
这胡晃瞎逛的,竟然还真被她寻到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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