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休息室内的采访记录仍在继续。
当季向蕊问到机枪手程屿当时船上总人数时,程屿记忆给出的数据。
“一共90人,人均分散,海盗区域人员35人,外籍雇佣人员40人,最后还有那所谓提供金钱交易的15人。”
可这一数据和前面秦璨给出的金钱交易人数出现了偏差。
秦璨那边的数据是13人,而程屿说15人。
那多出来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归队汇报上级的人是时鉴,所以只有他最清楚。
而就在队员面面相觑,以为是任务出现问题时,时鉴半靠在旁边的长桌上,言简意赅说:“程屿没错,是15人。”
“那另外两个人呢?”季向蕊转头看他。
时鉴和季向蕊对上视线的那秒,耳畔响起的不止是季向蕊的话音,更多的是中国男人所说的
“她是他们的目标了。”
似有若无地,他的眸色略变错综复杂,难言的情绪扎根似的融在滚烫血液里,尽管表面波澜不惊。
他仍是不变的淡然语调:“逃了。”
这话说得太过轻飘,不像时鉴平时惯常的严谨作风。
全队都稍有诧异,却只有季向蕊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意。
时鉴就是这种人,玩笑可以肆无忌惮,正事可以究其深里。
但凡牵扯到关键事上,他的态度越让人捉摸不透,就越是藏匿着难说的事。
就算五年的时光沉淀了很多事,季向蕊和时鉴对彼此的了解依然作数。
所以她顺着意思,拿捏妥当地继续往下走,并不把纠结点放在那少了的两个人数上。
很快,记录做完。
大家分两批转移阵地,一批去训练场做日常采访。
而另一批去模拟室重塑当时过程,确保每个细节都精确无误。
这另一批的人里,除了时鉴和季向蕊,唯有当时共同配合的秦璨和程屿。
似乎是刚才那个数据在心里绕出了细结,时鉴和季向蕊之间的气氛稍显微妙。
这点,秦璨和程屿实战经验充足,能敏锐察觉。
所以在一轮结束后,秦璨就以训练场需要展示项目强项的理由,先行拉着程屿远离了千瓦点灯炮刺眼区。
然而,季向蕊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们截然相反。
总人数按理该切实报道,粗略细节不过是记者择重报道时的偏重。
就当下的记录情况,大抵是对数据粗略带过。
季向蕊清楚,这件事背后或许牵扯更多,涉及到特种队任务内里的点。
如果不是她该听的,她就不会主动去问。
军中纪律最为重要。
所以一直到时鉴按键启动模拟船的仿真晃动时,季向蕊心头积攒的疑惑没能被晃去,她也没再去提这个敏感点。
反倒是时鉴下意识将季向蕊护在远离偏栏的安全区。
他双手撑在船沿栏杆上,想到了中国男人审讯时托出的说辞
“能少的人只会是从海里撤,他们早有接应的后备撤退方法。而逃走的那两个人不是中国人,分属他们那条走链上的正头和副头。”
所以简而言之,他们即便任务成功,隐患也仍旧存在。
但这不是他们能力范畴上应该完成的事,不该多管的事,不能插手多管,这是铁令。
于此,时鉴不打算和季向蕊透露太多的事,只问她:“上次听你说,还会回马加革,什么时候?”
季向蕊暂时还没确定时间,但她只能保证明年会动身,“或许是明年年中。”
闻言,不动声色地,时鉴握着栏杆的手劲微重了些。
几秒的消化,伴随着细思推出的对策,他说:“走前和我说。”
“怎么?你是又有任务要出动?”季向蕊难得被他这严肃态度搞得正经起来。
她以为他是有事,毕竟以他俩这个职业,要不是这次采访,一年能见到的机会就是典型的屈指可数。
时鉴没答她,季向蕊就自顾自感叹起来:“不过工作时间,还能聊私人的事?”
她半空摇了摇相机,把刚才的数字纠结尽抛脑后,慢调说:“时队,可别带偏了主题,我现在可是在认真做记录。”
时鉴倒也没再多想,季向蕊只要在国内,他就能护她。
这事轻而易举,无论那中国男人话真话假。
所以这会的沉郁气氛被季向蕊随声拿出的一句话就尽然打破。
时鉴跟她话走,明知故问:“要做什么记录?”
季向蕊就着轻微颠簸环视了圈,走向模拟最像的旁道上。
她指着自己的站位,朝他挑眉笑了下:“就这块,做个记录?”
时鉴秒懂她的话外音,却是反身靠在栏杆前,寸步未动,纯粹隔着定数距离望着季向蕊。
静默多秒的对视,他倏地笑了:“季记者这是想重演当时?”
季向蕊可没这个意思。
她不过是想让他站过来做些口头和照片的记录。
光是时鉴搂着她直往海里跳的场景,季向蕊现在每回想起,都还是惊到实感心有余悸。
还好他手劲大,还好她在马加革瘦了。
不然他的臂力要是锢不住她那么久,手一滑,给她整海里去。
季向蕊深感自己怕是连绚烂的冬日暖阳都无幸看到。
时鉴的想法却不比季向蕊那般复杂繁冗,不过就“职责所在”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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