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轮,颁出优秀团员的奖,徐枝月事成身退,打算躲到后台休息室等回校,被老师赶到观众席去看表演。
徐枝月挑了个最边上的不起眼位置。
市级大会上的文艺节目的质量毋庸置疑,奈何全围绕着伟光正的主旋律,什么《芳华的起点》、《我爱我的祖国》、《我们俱是追梦人》等,不合徐枝月这个没有高级审美的人的口味。
徐枝月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眼前暗了又亮,有人经过她腿前的走道空地,落座在她的左手边。
“哈喽,你是哪所高中的?”
“同学?”
是在和她说话?徐枝月扭头,发现左边的男生在期待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没事没事……我问,你是哪所高中的?二中还是剑高?”
“剑高。”
“噢噢。我是一中的。”
男生剑眉,厚嘴唇,小麦肤色,穿天蓝衬衫,是徐枝月换顺序后的颁奖对象。
徐枝月随意地点点头,以为对方没有别的话要说,再次即将沉入坐着打盹的状态。
“剑高是一所很不错的高中。”
“……”
“我对剑高的建筑、景物很感兴趣。”
“……”
“你有空能不能给我发点照片?”男生的手机举到徐枝月眼下,“加个微信吧?同学?”
“我没带手机。”徐枝月想也没想。
男生不改热切,“没事没事,你报微信号,我搜索添加。”
***
观众席二层第三排。
岑格非无视了前排羞怯搭话的女生,眸色凉深地睇着下方的某个角落。
蓝色衬衫的男生面朝红蝴蝶结扎马尾的女生,上半身倾过去,似乎有说有笑。
岑格非后方有人在闲聊,聊及对象恰好是他不自知关注的某人。
“下面那个是不是礼仪里最漂亮的女生?”
“对啊,听说是贵族高中高二的。”
“和她挨着坐的男生也是?”
“这我就不懂了。不过男的系红格纹领带,妹子扎红格纹发饰,挺配啊。”
岑格非下意识地攥紧了喝了几口的瓶装矿泉水,手背上有挥之不去的柔软温热。
搅得他肺腑里充斥一团郁气。
岑格非把自己的烦躁归结于被旁人触碰,换作谁都一样,令他恶心不舒服。
可是他忽略了,被徐枝月的手沾上时,他只有讶异,没有别的情绪。她的力气远比他小,他明明可以挣开她的手。
塑料水瓶不堪握压,发出咯吱咯吱的痛叫。
岑格非浑然没听见,淡绯的唇抿得平直,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会有许枝月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
小麦肤色男生提出要徐枝月报出微信号。
徐枝月假笑:“我没有注册微信。”
“啊,加QQ号也可以,你的号码是?”
委婉的拒绝对方听不懂,徐枝月索性摊开说:“不好意思,我不想加你。”
“那你特意换了位置给我送奖杯,不是想……”
“不是。”
要不是怕太伤人,徐枝月此时非常想借用杨笠小姐姐的话: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普通,但是却可以那么自信。
不去理会男生的反应,徐枝月换了个往后两排的位置。
她快困死了,谁都不能打扰她小憩。
……
像富家小姐一样生活实在惬意,时间猫着腰溜得飞快。如果不是系统提醒,徐枝月都没发觉,从她和岑格非在四月的第一次见面至今,已有一年零五个月。
升上高三的第一次考试,全市统一时间统一试卷。
成绩出来的当天,(2)班学生一片哗然。
一个多学期以来次次考年级第一的廖华凯,丢失了桂冠,竟排在班里倒数十几名。
高三阶段并没有增加新知识。考的全是之前学的内容。为什么廖华凯的成绩落差会这么大?
没多久,有别班同学向老师反映,廖华凯和文印室的小刘常一块儿打羽毛球,走得近。
老师们暂放教学杂务,优先调查这件事。结合几处视频监控以及对小刘的问话,他们发现廖华凯前阵子成绩“突飞猛进”的真相:
某次,廖华凯和小刘约着放学后打羽毛球,小刘的工作没做完,廖华凯去文印室边玩手机边等他。
中途小刘肚子不舒服,匆匆去厕所。
廖华凯注意到没关上的抽屉里有串钥匙,其中一把贴着让他瞳孔发震的字样。四下环顾确定没人,他大胆地用钥匙打开锁,进入保密室。
起先廖华凯只是好奇地摸摸试卷。旁门左道的心思一动,他掏出手机拍下卷面所有题目。
提前做过题目,私下找家教订正,背下答案。高二下学期的十月月考,廖华凯拿到年级第一,同学吹捧,家长奖赞,风光无限。
虚荣心强的廖华凯尝到这样做的甜头,目光短浅,不计后果,一次次用同种手段窃取校级考试的鳌头。
剑明高中作为私立学校,几乎不受教育局管辖,对此事的处理利落迅速。
通报批评,记录处分,勒令退学。一项项下来,廖华凯失去坐在剑高教室里的资格。
而他偷取的荣誉,老师统统郑重归还给实至名归的岑格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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