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雪倒也没说什么,手指落在夏青的眉间。
夏青变成灵魂的一刻,真觉得自己快乐得仿佛要升天,不痛了也不冷了,还不用端着仪态怕露馅了!神清气爽!
楼观雪神色冷淡,解衣下池。
夏青坐在离浴池最近的那棵梨花树上,身为一个很有教养的懂事青年,他在楼观雪脱衣服时,还很规矩地转了过去,玩了半天梨花才转回来。
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对楼观雪也多了点亲切,主动开口聊天。
“你十五岁了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
“嗯。”
“为什么?”
“脏。”
仙女不愧是仙女,看什么都脏。
夏青:“那有什么你觉得不脏的东西吗。”
楼观雪歪头,想了想,笑道:“换个问题。”
夏青已经逐渐忘却最开始见他的阴影,乖乖换问题:“哦,那你打算选什么样的妃子啊。”
楼观雪黑发安静浮在水上,闭了下眼:“你来吧。”
我来?!
夏青吓得差点从梨花树上栽下去:“我来帮你选妃?”
楼观雪淡淡“嗯”了声:“都交给你。”
夏青懵逼:“都交给我是什么意思?不会我帮你选了妃后,你还要逼我替你跟妃子同房吧?!”
楼观雪笑了:“也可以。”
夏青吓得瞬间呆毛起立:“不!我不要!可以个屁!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他拽着梨枝咬牙切齿,浅褐色的眸子满是抗拒,神色若天崩地裂,好像要他贞洁比要他命还恐怖。
不过确实,夏青在现代除了乱七八糟看人外,另一个毛病就是视情……欲为猛兽,断色戒欲堪比和尚。
这事真的蹊跷得很——他也没搞懂自己守着一个处男身干什么!修炼的童子功吗?
当然,他没搞懂的事多了去了。
楼观雪意味不明笑了下。
这笑声没什么意味,可夏青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屈辱。
他拽了下旁边梨花枝,没好气说:“你笑什么,你不也一样。”
又想到楼观雪在摘星楼那句“看出你还是童子身”,夏青愣了片刻,琢磨一下,认真分析:“你还瞧不起我童子身来着的,结果你也是。哦我知道了楼观雪,我看你压根不是嫌脏,是不举吧。”
“所以选妃都让我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正要放肆加大嘲讽力度。
就听楼观雪认真疑惑说:“我是不是不举,你难道不清楚吗?”
夏青:“……”
夏青暴跳:“上你身时谁他妈会去观察那些东西!”
楼观雪:“哦。”
夏青憋着气:“我对你的身体一点都不感兴趣!”
楼观雪颔首,淡淡笑了下:“嗯。”
“……”夏青咬牙切齿,感觉又受到了挑衅——不行他得扳回一局!
夏青想了想,靠着树装作不在意吊儿郎当说:“其实也不是不感兴趣。主要是就那样吧。”
楼观雪睫毛颤若蝴蝶振翅,隔着袅袅烟雾看来,唇色殷红,仿佛鬼怪夺人心魄,嗓音清冷带点哑:“哪样?”
夏青慢吞吞,皮笑肉不笑说:“你问这个?不好意思没太在意呢,就记得看着比平日自己小,不怎么习惯呢。”
楼观雪安安静静看着他。
很久,仙女笑出了声。
“……”
夏青气得想拿手里的梨花枝抽他。
浴池之内的对话聊天传不到外面去。
这位楚国新帝生性洁癖,极其厌恶他人近身,一群宫女太监只敢规规矩矩守在梨花树外,手里端着酒、香皂、帕子,恭顺低头,视线也不敢飘。
飞舞的梨花成了帘,纷纷扰扰,隔绝人视线。
温皎大概是里面唯一一个敢眼珠子乱动的人。
他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穿着件小太监的衣服,从小在梁国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身细白的皮肉。太监服是藏青色的,更显得他脖颈细手腕细。他皮肤凝润,眼睛漆黑,唇色粉色睫毛翘而卷,眉心有一颗腥红色的痣。或者说不像痣,更如一个刀划出来的伤口,猩红邪气,只是太小了看不出来。
……陛下每年出摘星楼都会去浴池洗一次邪气。
……是你唯一有机会接近他的时候。
他花了一锭玉珠从掌事姑姑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得到这门差事。
温皎惴惴不安地端着盘子,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想到有关这位少年新帝的暴虐传闻,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可视线落到自己细细嫩嫩生了冻疮的手,委屈和难受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他不想等了,也不想再过苦日子了,而这楚国皇宫,能保住他的只有一个人。
温皎想到阿娘死前说的话,一下子眼眶又忍不住微热。
“皎皎,好好活下去,什么都不用想,恩仇不过宿命,娘只要你快快乐乐的。”
他娘是整个天地间最美最温柔的女人,眼睛像片银蓝的海,长发如漆黑海藻。
快快乐乐,好好活下去。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吞了下口水,深呼口气。
“该递酒了,别愣着。”
温皎被人悄悄用手臂推了一下。
他马上从回忆中抽身,缩了缩脖子,然后闭上眼给自己打气。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是他的优势,以前在梁国皇宫只要他想讨一个人喜欢,就没有不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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