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过去,很清楚符栾是准备要罚她了。
前世,符栾纵然不喜欢她,也完全不许她和别的男子私下见面。她现在还记得,也就是月底那次的进宫晚宴,她偷偷与符璟桓在池边相会,符栾发现之后,将她饿了三日,关在房里半个月,连次月归宁都不给她去。
这次,她已经尽力把事情办妥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罚度。
符栾收起了长腿,由着女子离他站的更靠近。
他的右手还摩挲着那把短刀刃,铁面光滑泛着光泽,折射出的光线晃的苏明妩眼睛生疼。
“把手伸出来。”
苏明妩看向那把刀,再看看自己的手,大概猜到符栾要做什么,她抿了抿嘴,认命地撸起袖袍,把两只掌心并拢,露出的纤细白嫩的手腕,跟两根小白菜似的依偎在一起。
现下已然多说无益,她很有骨气地轻声道:“王爷,能不能轻点,臣妾不想留疤。”
因着方才的情绪,她温软的语调中带上点鼻音,美眸中是努力之后依旧掩藏不住的怯意,像朵暴雨下骄傲柔嫩的小花,芯子都快吓得缩成团了,还维持脸面般的撑开花瓣,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符栾觉得她挺好玩的。
上次是要喂她吃药,她欢天喜地,这次要赏她个东西,她哭哭啼啼。
符栾嘴角带笑,“怕的话,就闭眼罢。”
“是。”
不就是划两道嘛,她忍得住。
当然啦,眼睛还是得闭的。闭上了双眸,苏明妩的触觉格外灵敏,她能感受吹过窗口的颊边微风,鬓旁耳边的碎发,还有...落在她左边手腕上的冰冷。
那种凉凉的质感,她明白,是刀刃在比划,或许是符栾在量丈,要割多深多长...
苏明妩的心快堵到嗓子眼,紧张到整个人几不可察地在颤抖。
要落下了,要、要落下了,她能感受到动静。
苏明妩的粉唇被她咬的用力,双眸闭得愈发的紧,因为害怕,呼吸都停了,然而屏了两息之后...
无事发生?
预料中的刺疼没有落下,手上反而多出了点份量。
她悄默默睁开一只眼,而后是两只,入眼可见左手的手腕上被搭绕了条印链,悬挂三只精巧玲珑的小印戳。她出生名门,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是田黄三联印玺。
田黄石出自寿山,其中品相好的被称为印石之王。她的父亲苏太傅也有,但根本比不上这件的着色均匀,肌理细密。
他怎么把这个给她戴上了...
符栾踢开碍事的凳脚起身,颀长的身量挡住了背后烛火,苏明妩眼前倏地就暗下阴影,愣愣地呆站住,不知所措。
只见符栾抬起她手腕上的方印,右手还未愈合的伤口被他轻轻一捏,滴出两颗血珠,落下被印章吸附,片刻后血丝染出表面篆刻。
苏明妩盯着盯着想起来了,父亲曾与她偶然提过,当年天子敕封符栾为雍凉王,送的王爷印玺便是三联印玺,分别印有,雍,凉,王三个字。
她不懂这举动的意义,仰头不解,“王爷?”
“喜欢么。”他的声音沉沉。
符栾牵起苏明妩,带着她的手拿起其中沾了血的那块鉴章,在宣纸上重重按下,是个单字:王。
“这份,本王送你的底气。”
第10章 闺中密友之一
春风拂柳,天晴日暖。
内院外亭廊的花儿开的艳丽,眺过去恰如朵朵娇云,香满斜径甬道。在炎炎焦躁的盛夏来临前,此刻正是难得的惬意好时光。
内室疏帘高卷,容貌妍丽的女子只着雪白亵衣,上半身软柔无骨似的趴在梳妆镜桌前,指尖‘戳’着镜中的自己,百无聊赖地听绿萤在后面絮絮叨叨。
“王妃啊,可不能再拖,今日是公主殿下传唤您去皇宫的日子。”
“新婚燕尔,王爷最近来的勤,您受累了,但昨晚您可是睡了个整觉。”
绿萤和苏明妩相处久了,话痨体质开始隐隐有收不住的趋势,她总算看出来自家主子有多嗜睡,就好像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苏明妩嫌她烦扰,用鼻子轻轻哼了声拖音,“晓得了,不是起来了么。”她怎么知道符栾哪来那么多精力,按说他有两房妾侍,不该在此事上那么积极呀...前世还能想成是故意折磨,最近怎么感觉他心情还挺好的...
“可是,王妃,您还没选好要戴的首饰,奴婢怎好给您搭衣裳...”
哦,首饰...
苏明妩的手指从铜镜面滑向右边小巧妆奁,弹开铜锁,那条三联印玺赫然挤在一堆脂粉气十足的缀饰当中,蛮横霸道的明黄色让人想忽视都难。
那日书房,符栾要送给她,她不是没想到推拒,但话到嘴边,有点舍不得。符栾大抵是看在她正妻的身份,代表的毕竟是他的脸面,不喜欢被威胁也很寻常。而她呢,父亲虽然是太子太傅,提起来地位骄矜,做起来没有实权,以前不管是谁,给几分面子权当为了太子,现在...
所以,符栾给的底气是她迫切需要的东西,哪怕是狐假虎威,至少明眼人看到这个,以为雍凉王宠爱她,绝对不敢招惹,关键时刻,或许还能解急...要她怎能不收下。
苏明妩觉得嫁给雍凉王,好像没有传闻那么不堪,说好的喜怒无常,最近不是都对她挺和颜悦色的,如果当真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也不错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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